卓慕秋放下了左手的油布包袱,也把那件溼淋淋的衣裳放在了地上。
長劍出鞘,他運劍如飛,轉眼工夫把那一堆碎草斷木都挑開了。
一個小家庭該有的東西他都看見了。
只沒看見人。
人到那兒去了?讓瘋子擄走了,洗衣裳的時候讓瘋子擄走了。
卓慕秋下意識地抬眼四下看。
最後,他的一雙目光落在了那片楓林裡。
他走了過去。
口口口
停車坐看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金陵”棲霞”的楓材是有名的。
這片楓林也不錯,長得挺密、葉大,完整而且乾淨,不帶一點塵埃。卓慕秋站在楓林的正中央。
他面前有一座墳墓。
這座墳墓剛營不久,土色還是新的。
墓前矗立著一方墓碑。
一般的墓碑都是石頭的,這方墓碑卻是一塊木牌。
墓碑上寫的有字,是用鮮血寫的,可見立這方墓碑的人,當時是多麼的悲痛。
墓碑上寫的是:“亡妻嚴寒貞之墓”。
既稱亡妻,立墓碑的人自然是嚴寒貞的丈夫。
嚴寒貞的丈夫是誰?自然是西門厲。
嚴寒貞死了,卓慕秋也認為她死了,不死怎麼會埋在墳墓裡?從這方墓碑看,西門厲並沒有變心,而且還深愛著她,要不然他不會為她營墓,不會為她立碑。
只是,有兩件事卓慕秋並不知道。
第一、西門厲現在已經不是西門厲了,可以說西門厲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原來的西門厲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人見人怕,甚至於連他自己都怕他自己的怪人。
武功雖在,人已變形,毫無人性、嘗殺、殘暴,等於是一個怪物,一個野獸。
西門厲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秘密只有嚴寒貞一個人知道。
第二、嚴寒貞是一個人走進這片楓林的,沒人知道她是否活著或是已經死了,即使西門厲能找到她,也絕不會再認識她,又怎會為她營墓?起先,西門厲還有些意識,他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要不然他不會有一度折回來找嚴寒貞,沒找著嚴寒貞拿茅屋洩憤,甚至要撕碎嚴寒貞的衣裳。
奈何,這種意識現在已經不復存在了。
卓慕秋默立墓前良久,他撿了幾片楓葉放在了墓前,以紅葉代鮮花,盡他最後一點心意,然後,他向著那座新墳,那墓碑投下最後一瞥,默默地往外行去。他又出了楓林,走到那座已毀的茅屋前,俯身拿起了地上的油布包袱,他走了,沒再回頭。
口口口
卓慕秋走遠了。
楓林裡那座新墳前,多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個身穿灰衣,身材瘦削,五十多歲年紀的老者。女的赫然是嚴寒貞。
兩個人都望著楓林外,只聽那灰衣老者輕嘆一聲道:“寒貞,你這是何苦?”
嚴寒貞臉上沒有表情,緩緩的說道:“我傷透了他的心,他一定很恨我,乾脆讓他恨我一輩子,這樣對他對我都好!”
灰衣老者道:“你看看墓前這兩片紅葉,他未必恨你。”
嚴寒貞香唇邊浮起一絲令人心酸的笑意,沒說話。
灰衣老者又道:“你為卓家犧牲得太多了,不管怎麼樣,我會把你當成卓家的人。”
嚴寒貞搖搖頭,道:“謝謝您,伯父,我不會計較這個的,我自小是個孤兒,您收養了我,撫育我長大成人,我已經很感激了!”
“不,寒貞,”灰衣老者道:“無論如何,這件事我會讓慕秋明白的。”
嚴寒貞霍地轉過身來,道:“不,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