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面,沒想到身後也會遭人暗算,一時大亂。他們這麼一亂,車伕出手更加果斷,一石一個,盡數將眾人打落下馬。
然而,蘇拙分明看見,那些契丹人並沒有盡數死去。那些被射中頭臉的自然不能倖免。可那些只被打中其他部位的,只是落到馬下,受了些傷。蘇拙心裡一沉,忙回馬前去接應。
車伕趕到契丹人落馬之處,一人一腳,將他們盡數斃命。蘇拙雖覺有些不忍,可是這個時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也難以顧及太多了。兩人一馬剛趕到前面,車伕忽然雙腿一軟,竟然一跤坐倒。
他胸口衣服上,分明有一灘暗紅血跡,即使在暗夜中,依然觸目驚心。而他此刻又在大口嘔出鮮血。衛秀忙翻下馬背,上前扶住車伕,急道:“方叔叔,你怎麼了?”
車伕輕輕搖了搖頭,急促咳嗽了兩聲。蘇拙蹲在一旁,看見這情形,心頭陰雲籠罩。他受傷太重,只怕難以撐住了。
衛秀心有七竅,怎麼看不出來?她眼中流出兩行清淚,抽噎道:“方叔叔,你快快運功調息……”
車伕搖搖頭,振作起精神,輕聲道:“小姐,沒用了……這麼些年來,你從沒把我們當下人看過,我很欣慰……”
衛秀泣道:“方叔叔怎麼會是下人呢?方叔叔是秀兒最親的人!秀兒是方叔叔一手帶大的,父親沒有時間照管我,都是方叔叔陪我……”
沒想到衛秀居然與這個車伕有如此深的感情,蘇拙倒是暗暗吃了一驚。
車伕眼中露出慈愛的神采,輕輕喚了一聲:“秀兒……”伸手撫摸衛秀頭髮。
衛秀也答應一聲,將頭靠在車伕額頭。車伕忽然嘆息道:“要是你當真是我的女兒,該有多好……咳咳……”
衛秀不知道他為何這麼說,靜靜聽著。車伕又道:“秀兒……秀兒……你跟她長得真像……”
衛秀微微一愣,蘇拙則是大吃一驚,瞬間明白過來,脫口道:“你認得衛秀的生母?!那天你聽衛秀問婢女小言時,表情那麼認真關心,我早應該猜到的!”
衛秀渾身一震,道:“方叔叔,他說的都是真的?你認得我孃親?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都不曾對我說起過?”
車伕深深嘆了口氣,道:“秀兒,對不起……這麼多年來,一直瞞著你……”
衛秀急道:“是不是父親不讓你說的?還是有人脅迫你?”
車伕搖搖頭,輕笑兩聲,可是這笑聲比哭還難過。他道:“飛天大盜方子禪這一生,還從來沒被誰脅迫過!”他這句話說得豪氣干雲,全不像往日所見的卑微車伕。
蘇拙和衛秀都吃了一驚,異口同聲道:“你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飛天大盜方子禪?!”
飛天大盜的名頭,在多年以前可是世人皆知。傳說,這世上沒有方子禪偷不到的寶貝。只是不知為何,他竟然在二十年前,忽然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過。原來衛秀居然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蘇拙暗想,既吃驚又不解。
方子禪點了點頭,道:“原來已經二十年了啊……沒想到還有記得我……秀兒,你已經長大了,我再不將往事告訴你,只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咳咳……”
衛秀疑惑道:“什麼往事?”
方子禪喘息兩聲,道:“秀兒,你的母親姓葉名韶,跟你一樣,是個大美人!”
蘇拙心中巨震,果然如此!他脫口道:“葉韶!千面狐狸葉韶?!”
方子禪疑惑地看了一眼蘇拙,不解道:“原來你也知道千面狐狸的名號?”
蘇拙心中再無疑惑,一切都清楚了。衛秀的生母葉韶,就是當年那個輕功通神的千面狐狸,也是燕玲瓏的師父。只因燕玲瓏年級還小時,師父便故去了,因此雖然與衛秀打了照面,竟沒能看出母女二人容貌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