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作未瞧見。那老仙官自感無趣,也許是盤算著回頭去天帝那裡告一狀,竟然抬袖自己將淚擦拭了,又開始商討對策。
我立在一旁,幾乎笑出聲來,只聞得耳邊一聲重重的咳嗽,慌忙側頭去瞧,太子殿下一臉陰霾,重重的將自己的茶碗拿起來又擱了下去。
哦,我這才明白,感情是太子殿下渴了。他先頭瞧著我定然也不是無事找事,不過是想讓我倒杯茶來。
我心中憤憤,掌吏說得好聽點乃是一殿書吏,掌管太子殿下來往文書的小仙官,說得難聽點不過是個使喚丫頭。上前去拿了他的茶盞去沏雲香楓露,那老仙官抖了兩抖,老臉漲得通紅,眼圈兒一紅,居然顫著聲兒告退了。
其餘老仙官皆隨他而去。
我拿著茶盞在殿中立了一會,方才回過味兒來。這老仙官大概以為太子殿下摔茶盞是生他氣了,不太待見他,所以才紅著眼圈告退了。說不定現下已經飛奔往天帝寢宮告狀去了。
重新踱向書案,將茶盞遞了給太子殿下,他淺淺啜了一口,神色淡淡誇道:“還是青兒沏的這雲香楓露好喝。往常那沏茶的仙娥總是衝不出這般醇香的味兒來。”
我聽說沏茶之時還有洗茶之說,但我向來粗野慣了,能有口泉水喝也就不計較了,如今替尊貴的太子殿下沏一回茶,早將洗茶之說拋之腦後,直接撮了一撮茶葉,衝了熱水進去,香醇一些,也是正常。
我老老實實道:“平常沏茶的仙娥姐姐們定然要將這茶葉清洗乾淨了才衝的吧?不過我瞧著沖洗的茶湯也是淺碧色,聞著挺香,有點浪費,便沒有沖洗,直接泡了。”
他聞言皺眉將方吃的一口茶又原樣吐了回去,極是不悅的瞧著我。我搖頭嘆道:“太子殿下,這雲楓香露三百年才出得十兩,您這般糟蹋也不怕天譴啊?”
他朝我一瞪眼:“我就是天!”
我嘆了口氣:“好吧,太子殿下便是雀羅殿的天!”
第二日午時,太子殿下議完事回來,一張臉板得玄鐵一般,午膳也不用便窩在了書房。
我剛剛將一碗白粥一盤春捲下肚,小心立在門口觀察,但有不妙,立即奔逃還來得及。聽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時候沒人問過池魚是不是冤枉,反正誰讓它們就居住在城門口的護城河裡呢?
流年小心翼翼挪到了門口,哭喪著臉道:“太子殿下還未用午膳呢。
”
這個我自然知道,廚下此時還放著滿盤的膳食未動,我從太子殿下的餐盤不顯眼處偷偷挾了兩顆配菜的櫻桃吞下肚去。那盤菜不知拼得是個什麼物事,兩粒紅豔豔的櫻桃正是那物事的眼睛。太子殿下事忙,定然不會顧及到丟失的兩枚櫻桃眼睛的。我撫了撫肚子,俯在流年耳邊道:“你這會進去請太子殿下用膳,他定然會將你的腦袋揪下來。”
他白了臉摸了一把自己的後脖子,我又小小聲道:“我在女床山上與惡獸打架的時候就瞧見了,太子殿下力大無窮。平日裡瞧著文縐縐的,動起手來一掌就將那惡獸的一隻臂膀給揪了下來,那惡獸皮糙肉厚,我瞧著你……嘖嘖,皮白肉嫩……”
流年雙目顯出駭然之色來,聽說他才來侍候太子殿下不久,並不太瞭解太子殿下的性情。自然也聽過我如何依靠太子殿下的關係,升上天庭做灑掃宮娥的。但他忠心可嘉,雖然白著臉,仍是不死心道:“可是太子殿下未用午膳。”
我被他囉嗦的不耐,一掌輕拍在他肚子上,眉毛倒豎,輕聲惱道:“這是誰的肚子?”
他頗有些敬畏的答道:“自然是我的肚子。”
我偷偷朝內一指,道:“太子殿下的肚子又沒長在你身上,他不叫傳膳,定然也是不餓的原故。你只管吃飽自己的肚子便好。”
他眸中汪了兩泡淚,似懂非懂點點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