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點頭,看著突兀的亮著燈的再普通不過的小宅子,伸手按響了門鈴。
像是已經等待多時,披著毛毯的瘦弱老人在門鈴響起的剎那便推門走了出來,臉色平靜如水,似乎對於張霄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並沒有任何意外。
“是為了美髯筆?”
髮鬚皆白的老人說話卻是異常清脆有力,根本不像是被電話裡的噩耗吵醒的老年人。
張霄並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微笑著點了點頭。
“打擾了。”
“進來坐坐,我拿給你。”
一進屋,入眼全是精心裝表起來的掛在牆上的各種字畫,花鳥蟲魚,山水江海,鐵畫銀鉤,顏筋柳骨,落款處蓋著或圓或方的落款,看得人賞心悅目。
屋裡沒有沙發,而是黃花梨木打造而成的桌椅,陽臺擺著一張寬大的書桌,上面鋪著宣紙,龍凋鎮紙上方,正懸著一排排粗細不一長短有致的毛筆。
許鴻儒的步子乾脆不拖沓,看不到丁點暮意,徑直走到了桌邊,伸手便拿下來掛在最邊上的一根約莫小拇指粗細的狼毫。
黑毫紅杆,上面似乎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江湖上有規矩,入門時候拜過關公,便說明你已經踏入江湖,從此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許鴻儒微笑著朝著張霄走了過來,“退隱時再拜關公,是朝著外人宣告從此不問江湖事,恩恩怨怨一筆勾銷。”
“而江湖上最講究的就是規矩,所以我一個醉心書畫的老頭子一個人住在這裡,從來沒有人半夜找上門來過,你還是第一個。”
遞出了手中的美髯筆,許鴻儒微微一笑,看不出來任何悲喜。
張霄聳了聳肩,伸手接過,資訊盡入眼簾。
美髯筆】:一隻刻著“亦知吾故主尚存乎,從今後走遍天涯,再休提萬鍾千粟;曾許汝立功乃去耳,倘他日相逢歧路,豈敢忘杯酒綈袍。”的毛筆,可為他人賦彩。
品質·優質
提示:需配合海底書使用
張霄握著美髯筆,似乎是吞噬齊炎得來的百鍊書法專精起了作用,他覺得極為順手。
看著張霄握筆的姿勢,許鴻儒的臉上破天荒的出現了一絲波動,這種渾然天成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醉心書法數十載的老家子,彷彿只要有張紙擺在面前,他就能洋洋灑灑筆走龍蛇。
可握筆的分明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算是從能提起筆就開始練字,字形定然不俗,但絕對沒有這番風度。
不過許鴻儒的性格讓他沒有多問,反而是張霄開口。
“老爺子年輕時候身上有多少彩?”
“你知每年有多少人拜山頭入社團嗎?”許鴻儒答非所問,見張霄沒有回答,自顧自的又說著,“多如牛毛,記也記不清楚。”
“但你知又有幾多人能再拜關公出江湖嗎?”
“一個巴掌也數的清楚。”
“除開龍頭以外,三德彩以上的,沒有一個能善終的。”許鴻儒終於是回答了張霄的問題。
當能力遠遠地超出了限制之後,人的野心就會無限膨脹,擁有力量的古惑仔只會不斷渴望繼續添彩,為了這個目標,也要不斷去積累功勞,直到付出生命的代價才會停止。
許鴻儒是個例外,他就像是長福酒樓裡退到眾人身後的老四九,入門容易退隱難,他硬生生靠著自己謹小慎微的性格,成為了萬里挑一的執筆者。
“這隻美髯筆在我手上呆了三年,添了不少彩,也不知是功勳累累還是惡貫滿盈,今天交給你,一會兒我就能睡個安穩覺。”
許鴻儒微微一笑,接著說道。
“我知道合興社的海底書在你手上,不過我不會替你添彩,還請你另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