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彬躺在地板上抬起頭,目瞪口呆。
一間起碼已經兩個月沒有清理過的宿舍,地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零食袋子,薯片的渣滓倒的一地都是;喝完的水瓶和啤酒瓶東一個西一個,沒有吃完的泡麵碗筷隨手放在床頭櫃、地上、椅子上,牆上貼著巨大的遊戲海報和動漫人物貼紙,每一個都擺出最炫目的造型和最燦爛的笑臉,笑容滿面的注視著交疊狀倒在地板上的他們兩個人。
“我的腿……”林梢痛苦的呻吟,“混賬,快從我身上滾下去……”
吳彬一低頭,正對上少年稚弱秀麗的臉。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吳彬猛地跳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林梢抱著小腿痛苦的呻吟:“好痛……”
牛仔褲一層層捲上去,白皙的小腿還殘留著手術留下的傷痕,那樣長的蜿蜒而下的一道,突兀的出現在修長漂亮、光潔潤白的小腿上。
林梢非常憤怒:“你他媽走路小心一點,地上這麼大的垃圾袋你看不見?野戰環境觀察訓練都白學了是不是?這還好只是個垃圾袋,如果是炸藥包你他媽也想都不想就踩上去是不是,你個狗日的,好痛……我站不起來了!”
林梢深深的吸了口氣,即將出口的無數精彩絕倫的痛罵突然被吳彬的一個動作打斷了。
吳彬俯身打橫抱起他,以一種小心翼翼的、彷彿在抱著嬰兒的姿態,把他抱到了整個房間唯一干淨的床上去。
“……”林梢僵在了那裡,呆呆的看著吳彬摞起袖子,把地上亂七八糟的購物袋收拾好,零食垃圾掃一掃裝在袋子裡扔掉,地上積了很久的灰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窗子開啟流通空氣,連桌面上的灰塵都被抹布擦了又擦,整個房間在二十分鐘內煥然一新。
“……青了。”林梢把小腿伸給他看。
“藥酒呢?”
“……沒有那種東西。”
吳彬盯著他的小腿和光裸的雙足看了一會兒,突然轉身去拿來了剪刀,坐在林梢面前,低頭去仔仔細細的修剪過長的腳趾甲。
林梢眨巴著眼睛,長長的眼睫一撲一撲的,細碎精緻。
吳彬很早以前就知道林梢長得很好看,雖然整天裹在作戰服裡,臉上塗著油彩,隨時隨地都在粗魯的大聲罵人……但是他五官長得很好,絕對出乎標準之上。
今天是他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到林梢普通打扮的樣子,這樣素白乾淨的臉,有些稚弱又有些清明,在南美叢林這樣殘酷炎熱的地方,所有人都粗糙而強硬,所有人都有著黝黑的面板和粗壯的肌肉,沒有哪個人長得像他這樣。
這樣的林梢就像個異類,就像南美充滿危險和未知生物的亞馬遜河流叢林裡,突然出現了來自東方的神秘青鳥一樣。
“教官……”
林梢抬起眼皮:“嗯?”
吳彬不敢抬起頭,只低垂著視線望著空氣中的某一點,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我其實不是很想用教官兩個字來稱呼您……”
在一座女性稀有、並嚴禁侮辱女性的軍事基地裡,隊友之間互相幫忙和解決生理需求的現象非常普遍,幾乎每一個區裡都會發生。甚至在普通的軍營裡,這樣的事情也算不得少見。
暗示並不明顯,因為林梢皺起了眉。
“我想……”吳彬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液,“……其實我對您抱有好感。”
房間裡安靜了大概有一分鐘之久。
林梢說:“基地裡是嚴禁談戀愛的,這個我在第一天就告訴你們了吧。”
吳彬的心臟一縮一縮,但是頭腦裡卻有些缺氧一般的感覺。
“就算只談生理慾望不談心理需求的話……我到下個月才成年,這個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