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非常簡單:
如果廟裡有敵人埋伏,在這漆黑一片裡,誰也難以辨認敵蹤,但最好下手的地方,便是門口。
因為人都是從這兒闖進來的。
所以聶青馬上離開了門口。
他一錯步,打橫邁了六尺,又一長身,往前掠了八尺,再橫跨三步,其間他憑敏銳的感覺,避開了四至五件不知是桌是椅還是柱的事物。他雙袖鼓起,氣守丹田,聽聆動靜。
一有動靜,他就出手。下手。
可是,沒有動靜。
完全沒有動靜。
沒有動。
一切都靜。
甚至連呼吸聲也沒有。
他自己也屏住了呼吸。
可是,無情的呼吸聲呢?
——怎麼他也像一人廟門,就如泥牛人海,消失。消融在黑暗中了呢?
難道,這片黑是腐蝕性的?
在這一片幽暗裡,聶青擔心的是三件事:
一,敵人在哪裡?
二,敵人知不知道自己在這裡?
三,無情和習玫紅去了哪裡?
——莫不是他們也跟自己一樣,在黑暗裡屏息以待,靜待敵人露出破綻?
還是:一進門已為敵人所制,現在只有自己孤軍作戰!?
看不見。
看不到。
黑。
到處是。
到底是。
——黑暗,無處不在。
無所不是。
聶青己開始滲出冷汗。
汗流泱背。
第一次,他不但與未知的敵人為敵,而且,還與整個黑暗為敵。
空氣裡,散播著黴。腐的味道。
他連敵人的氣味也嗅不著。
如果勉強說能聞得著的——那只有腐屍和腐鬼的味兒。
聶青卻不敢妄動。
他不能動。
他在等。
屏息苦候。
敵人只要一動,他就下手。
他已忍無可忍:
他要攻破這一團黑。
他也等完再等:
他只等一點微明:
一次機會!
終於,有了聲響。
大概就在聶青左前方八尺二寸之遙,微微一響。
“啪”。
聲音很輕。
很低。
恐怕,這要比一隻小鼠啃破一顆花生殼的聲音還低微吧?
但聶青已然行動。
幾乎在聲音響起時,他已掠到了發聲所在地。
那聲音幾乎在響起之際,已經寂滅。這一次聲響後,只怕就不會再有聲息了。
可是,幾乎就在響起的同一時間,聶青已出了手。
抓住了“它”。
儘管周遭是那未黑。
那麼頑固的黑。
黑得好像是固體。
他仍是一出手,就中:抓住了它。
它冷。硬,有奇特的感覺。
——但不管“它”是什麼,他都決不讓“它”溜掉。
可是就在這剎那之間,出現了一道光芒。
這光亮不尋常。
刀光。
這一道刀光不尋常。
快而厲。
這一刀向聶青迎頭研來!
看到刀光時,刀已到。
聶青已來不及避。
刀光燦然,刀氣森森,也使他睜不開眼。
但他一出手,就抓了出去。
他用的是右手。
一出手,手就發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