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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劉斌最是潑猴脾氣,素愛玩鬧,便起了戲弄之心。對孫元起大聲說道:“我說朝廷探子怎麼老來,原來這裡果然窩藏著革命黨!回去之後,定要上報衙門,捉拿反賊!”

隔壁先是寂靜如死,然後一陣雞飛狗跳,數十人齊聲喊道“不要走了奸細”,呼啦啦搶了出來,頓時將師生二人牢牢圍住。

六十八、田橫五百人安在

孫元起見狀,急忙解釋道:“諸位,諸位,這是個誤會!”

那廂沏茶的馬君武也早撇了茶壺茶碗,趕過來檢視究竟:“各位請稍安勿躁,此乃經世大學的校長,著名學者孫百熙先生,並非什麼清廷的探子!”

“哦?原來他就是為虎作倀、阻止學生遊行的孫元起?”聽這聲音,好像就是剛才隔壁說話的那個大嗓門。

“怎麼說話呢?懂不懂尊敬師長?”罪魁禍首原本站在孫元起身側,笑嘻嘻地看著眼前這群學生兵荒馬亂的模樣,此時聽到有人指斥自己先生,頓時不樂意了。大有一言不合,就挽著袖子幹仗的架勢。

孫元起不管外人怎麼說自己,卻呵斥道:“吉甫,過來道歉!”

見老師生氣,劉斌只好委委屈屈地衝周圍諸人一抱拳:“對不起,剛才劉某唐突了,請恕罪!”

孫元起也朝他們拱拱手:“敝人上次路過橫濱,承蒙任公款待。此次路過,特來答謝,沒想到任公已經先一步趕赴美國。小徒生性頑劣,驚擾各位,但是並無惡意。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本來就只是言語不和,那群青年見師生二人並非奸細,且已經道歉,也不為己甚。早有一人拔開人群,來到面前,朝孫元起行個軍禮:“敝人藍天蔚,字季豪,忝為軍國民教育會會長。剛才我們也多有得罪之處,希望不要見怪。”

軍國民教育會?好奇怪的名字。孫元起不由得想起另一個名詞:軍國主義。

馬君武見孫元起大有不解,在一旁解釋道:“今年四月,沙俄不是拒不撤軍,而且又提出七條無理要求麼?我等留學生無不憤慨,便在東京集會抗議。會上,就讀於日本士官學校工兵科的季豪兄等倡議成立拒俄義勇隊,數日之內,就有一百三十多人報名。

“在五月初,大家開會決定改拒俄義勇隊為學生軍,推舉季豪兄為隊長,進行軍事訓練。季豪兄對學生軍全體人員進行體格檢查,根據身體的強弱,編成甲、乙、丙三個區隊,每個區隊下編四個分隊。準備軍成之日,開赴東北,效法斯巴達勇士,與沙俄侵略者周旋。

“誰知道,朝廷認為我們‘名為拒俄,實則革命’,與日本政府相勾結,對我們刺探壓制。學生軍成立沒過十天,東京警視廳就來干涉,說什麼‘在日本組軍,有礙日本主權’。沒有辦法,我們只好改名‘軍國民教育會’了,寓意養成尚武精神,實行愛國主義。

“朝廷還不罷休,近日又來電,急召季豪兄回國,想來是準備對他嚴加懲處。大家對季豪兄回國後的安全都十分擔心,故而在此集會,勸他不要回國。言語之間,怕是有什麼過激之處。孫先生不要怪罪!”

藍天蔚灑然笑著說:“救國,乃是每一位國人應盡的責任。能為愛國而死,我這區區一條命算什麼?倒是大家厚愛了!”

“如今這中華,非你我國民之國家,乃是滿清帝室之私物。愛國不僅無功,反而有罪。你為它而死,值得麼?”這帶著吳儂腔調的語音,依約就是剛才在隔壁高聲說話的那位。

“晃甫慎言!”藍天蔚叱責道。轉而對孫元起師生二人介紹說,“孫先生,這位叫秦毓鎏,字晃甫,如今就讀於日本早稻田大學政治科,最是熱血,經常出言無忌,不過卻是出於一片赤忱之心,想來孫先生也可以諒解。”

“我有什麼需要慎言?愛國無罪!”秦毓鎏昂著頭,理直氣壯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