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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之洞生病,京城官員不論大小無不前往慰問,一時間官轎把張府門前那條衚衕堵得水洩不通。孫元起到了衚衕口,正準備下轎步行,誰知那些官員看見來了一頂皂蓋、皂帷、銀頂的四抬大轎,趕忙挪出一條路來。
軍機大臣的府邸,五品以下芝麻粒兒自然只有望洋興嘆的份兒,三品以上的官員才能勉強進去喝杯茶。好在張府門房還是在湖北時的那位,從門縫裡看見孫元起,連忙開門把他迎了進去。
後面排隊的那位,在門口候了半天也沒能進屋,見狀大為不滿:“這是誰家的?怎麼那麼橫,都不用遞拜帖,一叫門就能進去。”
門清的就在邊上答道:“不認識了吧?他就是學部左侍郎孫元起。”
“侍郎兒子了不起麼?”開始說話那人有些不屑,“這裡可是皇城根兒,最不缺的就是王公貴胄、官宦子弟,掉片樹葉都能砸到幾個黃帶子、紅帶子,他一侍郎兒子牛氣啥?”
答話那人冷笑道:“你沒聽清?剛才進去那人就是侍郎本人,他的叔祖父是壽州中堂!怎麼,你覺得看不上眼?”
“啊,那位爺是侍郎?”說話之人瞠目結舌,“怎麼那麼年輕,我琢磨著他也就不到三十歲吧?”
“看上去是挺年輕的!當然,實際年齡也不大,今年才三十三四歲。朝野傳聞,他是國朝最年輕的漢人侍郎。只要不出意外,四十歲前可執掌一部或宰制一省,五十歲前可進入軍機。你說這樣的青年才俊,張府能不開門迎接麼?”
“兄臺果然博學多聞,小弟受教了!”
孫元起自然不知道門口這兩位的對話,進門之後就問道:“香帥身體如何?此次前來,叔祖父壽州公也讓我向香帥代為問候。”
門房捧過一杯香茶:“孫大人請稍候,小的這就去後院問問,看看我家老爺能不能見客。”片刻之後,門房轉回來:“孫大人,我家老爺有請!”
隨著僕人輾轉來到書房,推門就看見張之洞倚在書桌邊竹榻上看書,兒子張仁權、張仁侃在邊上照應著。如今已是西曆八月,外面天氣酷熱難耐,屋裡卻涼爽宜人,張之洞身上甚至還蓋著薄毯子。想來房間裡放了不少冰塊。…;
見孫元起入門,張之洞放下書本,張仁權、張仁侃也趕緊起身。孫元起搶上前一步給張之洞行禮,心道:張之洞作為晚清四大名臣之一,為中國近代重工業和教育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給他磕幾個頭不算丟份兒。
張之洞擺了擺手:“百熙太客氣啦。”
張仁權、張仁侃聞言,趕緊過來扶起孫元起。四十多歲的張仁權現在是禮部郎中,張仁侃則與孫元起年齡相彷彿,是郵傳部學習員外郎。雖然都是“郎”,郎中、員外郎可比侍郎差了好大一截,他們兩人哪裡敢受孫元起的禮。
孫元起從懷裡摸出老大人的信札遞了過去:“香帥,這是家叔祖父壽州公給你的信,請您過目。”
張之洞伸出枯瘦的手臂接過信函,一邊閱讀一邊說道:“百熙帶著容卿的信札來看老夫,這還真是巧合的緊,說來也算難得的趣事。”
孫元起一頭霧水:“此話怎講?”
張之洞道:“容卿是同治三年(1864)年出任湖北學政,他的下一任就是老夫,四十年後你又到湖北擔任學政。你說這不是巧合麼?”
怪不得老大人和張之洞那麼熟悉呢,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孫元起謙虛地說道:“晚輩怎麼能與香帥和壽州公相比呢?你們兩位可都是大學士。”
張之洞笑道:“百熙過謙了。三十出頭便擔任左侍郎,國朝二三百年也沒幾個!你是前程遠大來日方長,老夫已經時日無多,如何能比?你只要戒驕戒躁,定然可以後來居上。”
孫元起打個哈哈:“晚輩一定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