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寶、江蘇都督程德全、廣西都督沈炳堃等,本來是清政府的巡撫,如今搖身一變成為中華民國的都督,想來也會對“高度自治”垂涎不已吧!畢竟自治意味著可以最大限度不受中央管束,自己就是所轄地方上的土皇帝,隨心所欲為所欲為,甚至能把都督一位傳給子孫後世。這種好事誰不願意?
在穿越前,信奉國家民族至上的孫元起,一定會痛罵張學良、韓復榘、閻錫山等軍閥為了儲存實力而消極抗日;在庚子國變時,孫元起儘管對清政府不太感冒,但也對劉坤一、張之洞、李鴻章等督撫搞出的東南互保腹誹不已。
然而到了現在才發現,絕大多數人都會戀棧手中的權力,即便自己也不例外。舉個活生生的例子:假如孫中山現在以中央政府的名義免去自己四川都督一職,命到南京就任教育總長,自己會乖乖就範麼?
孫元起沉吟片刻才說道:“宓僧是希望中國採用美利堅那種聯邦制?”
“正是!”饒漢祥大點其頭,“我中華幅員遼闊,由於山川河流所限,十里不同風,五里不同俗,南方驕陽似火而北方冰封雪凍,東方洪水四溢而西方赤地千里,如果由中央劃一而治,難免有削足適屨之弊。如果各省實行自治,就可以因地制宜,避免生搬硬套。不知孫總長以為如何?”
從私心上說,孫元起還是很贊同各省自治的,但這卻與之前二十年所接受的大一統教育大相違背,讓他一時間難以決斷。於是他按著楊度囑咐的“不輕許人,不輕拒人”原則,含糊答道:“宓僧所言甚是有理,想來中央政府也會認真聽取我們的意見和建議,認真權衡考慮,給予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們不妨耐心等待,靜觀其變。”
見孫元起沒有給出明確答覆,饒漢祥明顯有些失望:“如今南北勢若仇敵,各自都想吞併對方,哪有閒工夫聽取我們的意見和建議?”
黎元洪蹙著眉頭:“南北統一固然是當前大事,難道國家政體就不是麼?百熙賢弟此次東下北上,遇到中山先生和袁項城不妨和他們說說,你是內閣大臣、教育總長,為海內外所景仰,說的話他們必定會認真聽從的!”
“黎兄謬讚了,小弟實在愧不敢當!說實話,小弟就是個教書先生,其餘什麼本事都不會,對於政治政體更是一竅不通。黎兄你就不同了,本身就是副總統兼領鄂督,肩挑中央、地方兩職。如果由你向中山先生和袁項城進言,必定事半功倍,遠勝小弟多多!”孫元起不軟不硬地回答道,其實心裡卻忿恨不已:孫子,你們以為爺的智商是個位數?想讓爺給你們當槍,門兒都沒有!有本事,你自己堵槍眼去!
黎元洪看孫元起不上當,眼睛一轉:“賢弟,聽說您在入川之後曾編成一協新軍,短短數十天內就將省內亂黨悉數蕩平,還巴蜀民眾一個朗朗乾坤,戰力真是不容小視。只是聽聞近日四川又打算招募辯論一協新軍,不知意欲何為?”
孫元起心道:你個從床底下扯出來的湖北都督憑什麼過問我四川軍務?難道你真以為你戴上了副總統的高帽,就能對我四川指手畫腳?當下只是斜覷了他一眼,並不回答。
黎元洪急忙解釋道:“賢弟不要誤會,愚兄只是有些好奇罷了。你也知道,川鄂兩省歷來是輔車相依,如果貴省有什麼動靜,難免會影響波及湖北,所以想向你驗證一下。”
孫元起道:“黎兄不用擔心,我四川編練新軍並非針對四周各省軍政府,(孫元起心中暗暗想道:西藏不是軍政府,自然不包括在內。)只是省內山林廣袤,黎庶眾多,難免有歹人作奸犯科,原先一協兵力根本不夠用,只好再新編一協。事先沒向中央說明,引起兄弟省份猜疑,倒是我的疏忽!”
黎元洪介面道:“賢弟編練新兵、整理軍備也是極好的!我湖北自武昌首義以來,各府道州縣亂兵蜂起,借**之名擾亂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