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威,人力難當。長白山腳霎時重歸平靜,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晝夜輪迴,留不住籌謀機心。大雪還了人間一個乾淨,再也看不出一夜鏖戰的痕跡。平整的雪地突然鬆動,坐起了一個少女,卻是顧襄。她醒來後昏昏沉沉,全身冰凍般打顫,可腦中第一個想起的,竟是江朝歡。下意識抬起胳膊,卻感到指尖握著一隻手,顧襄勉力坐起,顧不得許多,兩手拉拽,終於把那人拖出了雪中。一陣眩暈,顧襄定睛一看,這人正是江朝歡,不由鬆了一口氣。她喚了幾聲,江朝歡卻沉睡不醒,心裡有些慌了,忙去雪中尋孟九轉贈給的丹藥,誰知丹藥放在包袱中,隨雪崩失落了。顧襄心裡一沉,居然跌坐到了地上。她這才看到自己右腿上一片血紅,竟劃了極深一道口子。大概是雪崩中被亂石擊中,只是冰雪低溫,傷處血液凝結,才一直未曾注意。這時傷處驟然疼痛,再想起身,卻也無力站起,看來多半骨頭斷了。她也顧不得自己,連聲喚著:“你怎麼了?快醒醒!”又見江朝歡面色青白,脈息細弱,似乎凍的僵了,顧襄忙輸送真氣給他,半晌,也不見他醒轉,想到雪崩之前他的病狀,心裡急得發慌。只是後悔逼迫孟九轉自殺,無人再為他醫治。顧襄無法,只得雙手護在江朝歡心口,給他取暖。又拖著他身子,在雪地中跪爬,希望尋到謝釅等人。良久,遙遙見一隊人迎面而來,忙招手呼叫。不料來人走近,卻是陳西華,瑤池散人,天麻子等幾個長白教弟子。陳西華眼睛一亮,幾聲呼喝,將顧襄團團圍住。“有緣何處不相逢,哈哈,林姑娘,別來無恙啊。”陳西華笑道。顧襄暗忖,陳西華和瑤池散人都失去大半內力,那幾個小道士也武功低微,只恨自己傷了腿動彈不得,否則哪裡將他們看在眼裡。“確是有緣,待會兒謝公子回來,我們一起回營州,路上更是熱鬧。”顧襄無法,只得曲意周旋,想用謝釅嚇走他們。誰知幾人都是極為精明之人,瑤池散人哼了一聲道:“謝釅多半已經葬身在雪裡了吧,當我們很好騙嗎?”顧襄緊緊抱著江朝歡,側身擋在他身前,只想拿話拖延時間,卻天生冷心直面,哪裡會小意逢迎。陳西華不願再多言,說道:“林姑娘,當日營州酒樓一面,雖是我故意安排,卻也深烙心間,永難忘懷。我絕不會殺你,只要你親手殺了江朝歡,我們就帶你回營州。”顧襄聞言一怒,手激飛雪,揚到陳西華面上,喝道:“你儘管動手吧。今日或者你殺了我們,或者我殺了你們,絕沒第三種可能。”瑤池散人正等這一句話,當下向左右弟子道:“還不快去!”四名弟子勾拳挺上,陳西華則隨後撲來。顧襄以雪為器,朝眾人眼上拋擲,因她內力招式都遠強過這些人,雪團擊在眼上,頓時倒下了兩個弟子,餘人也不敢再進,一時倒不落下風。陳西華繞到顧襄身後冷眼瞧著,驟然揉身而上,欺身到江朝歡身前,手腕一翻,一柄匕首刺進他腰間。顧襄凝神對付瑤池散人幾個,分身乏術,待聽到風聲,回手招架,陳西華已經躍開數尺。顧襄知江朝歡本就發起怪病,生死難料,又被陳西華所傷,多半是活不成了,心裡反而坦然了,只覺不過和他一起死在這裡,也沒什麼。當下她自懷中摸出孟九轉的舵主令牌,那是她身邊唯一堅硬之物,只想盡力殺了這夥人為江朝歡報仇,若是不成,就用令牌撞擊穴道自殺。瑤池散人趁機迫近,施起長白虎豹拳,猛然拍擊。顧襄身子不能移動,只有進招之利,而無防禦之能,轉眼間已中三拳。她著意賣個破綻,胸口又受一拳,敵人俯身勾拳,頸間門戶大開,令牌斬到瑤池散人天突穴。瑤池散人內力失去大半,沒有護體之力,立時斃命。顧襄也受創頗重,吐出幾口鮮血。陳西華本一直不對顧襄出手,意欲生擒,但見己方落了下風,情勢危急,不敢再顧慮,匕首直刺向顧襄心口。顧襄橫起令牌一擋,陳西華卻又倒轉刀刃向江朝歡刺去,佔著刀刃之利,狠厲無比。顧襄大急,撲到江朝歡身上搶護,鋒刃逼近,眼見就要插入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