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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尋隙

“呂隙”。

他以自己為籌碼,賭上這條命去探尋的呂隙--

律呂弱隙,是每個人最無法忍受的音調頻率,和練武的命門一樣,都是人體最為薄弱、易於突破的關口。幾乎每個人都不盡相同。

普通人的呂隙是天生而來,而對於修練內功之人,他的呂隙通常受心法影響,是內息轉圜最為阻滯不暢之處所對應的律呂。即使是再高明的內功,也必有所傾向,絕難將七經八脈練得完全一樣。是而,修習音殺之術的人往往能從一個人的內功流轉中窺得呂隙所在。

武林中人對摺紅英聞之色變,寧肯一死也不願稍嘗這滋味,但這卻反而是江朝歡所一心謀求,只因他要從顧雲天種下折紅英的過程中找到那一線之機——

他的律呂弱隙。

以顧雲天今日的武功,無論是僅剩四人、還非傷即殘的教坊,還是失卻神鷲、只剩兩月可活的任瑤岸,乃至於因習得風入松和鳳簫吟而功力大進的江朝歡,都仍是天懸地隔、毫無勝算。

而用毒下蠱、機關構造這些二流手段,對於顧雲天的境界,也幾乎沒什麼作用——

慕容義以整個盛會和山莊為籌碼,也未能傷他分毫,反而把自己葬身於此。

在這世間,若說還能有什麼方法有勝過顧雲天的一絲可能,那恐怕也只有音殺之術了。

音殺,在所有武功中是最為機巧、最難遁藏的一種。它所著重的不是內力深淺、招式精陋,而是對音律一道的領悟與天分。

對於顧雲天這種內功臻入化境、招法亦登峰造極的武學宗師,音殺是最能縮減差距、彌補劣勢的投機取巧之法。

它本就極擅以弱勝強、尋瑕抵隙。而無論武功再如何高強之人,他也只是能最大限度地鍛造體術。可有長必有短,是人終有弱點,若音殺能將律呂波動範圍縮至最小、持續不絕針對弱隙,再佐以殺陣激發,定是事半功倍、潛力無窮。以教坊本身的造詣,應對顧雲天或可一試。

然而,二十年前被顧雲天設計殘害、七零八落的教坊這些年已功力不比從前。與之相對的,顧雲天卻遠勝當年,實力早不可同日而語。而他們幾十年未見過顧雲天,更是無法得知他的呂隙所在。

顧雲天修的是朝中措內功,雖與江朝歡同源,但他更為大成的是折紅英,這是他所自創、兼融內外兩道的絕世武功。要想找到他的呂隙,必須要從折紅英下手。

折紅英從某種意義上說,可以看做顧雲天以一處要穴入手,在人體內種下一套新的血脈,它與七經八脈爭鬥、糾纏,最終一身血肉被它蠶食殆盡,也就到了“花謝春歸,黃泉命斷”之時。

因而,旁觀者未必能僅從他動作中看出什麼。唯有切身體會、任這枝葉在體內蔓生、侵噬,配合觀察他的手法次序習性,互文推演,才更可能辨出他律呂之隙。

而這些人中,唯一有機會接近顧雲天的,就是江朝歡。

只是,閉關十多年來,顧雲天已經很少使出折紅英,上一次還是因謝家一事對江朝歡施以懲戒。而這場一箭雙鵰的計劃,看似為重新讓謝釅陷入眾叛親離、萬劫不復,實則更是為引顧雲天出手、循機窺辨。

長夜難明,何妨曦景?那夜蘇長曦提出之後、眾人籌謀至今,言猶在耳。甘願賭上一切,只為那同一個目標。

體內葉脈線仍在不停撥動,掌緣處那瓣桃花殷紅如血,心悸隨之愈發劇烈,江朝歡慢慢張開眼,將目光重新凝定,摒絕一切雜念,用所有的意志細細剖解痛感。

與上次單純的懲罰不同,這次顧雲天似在享受他的痛苦,指間動作悠然閒適,細細雕琢,僅僅種下一花一葉就花了半天。發覺他咬舌後,更是停止繼續種植,而是一再撥動葉脈、催發桃花。

雖然這無異於將這份折磨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