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在上面沉默以對,只是又用力緊了緊手掌。
“我說你快放開——”林簡簡直怒急攻心:“就這麼傳來傳去毫無作用,只能一起死而已!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精氣洩出去,你這是治標不治本!”
“說得好像林先生能‘治本’一樣。”太子語帶戲謔:“這種蠱蟲花了苯猜大半年的時間,無數的財力物資,辛苦培養出來。如果被林先生這麼輕易就給治了,那本事可也太不一般了。要我說不如且圖當下,能鬆快多久是多久吧!”
說著他哈哈大笑,傳來的精氣陡然又增了一成,林簡只覺手臂一燙,而後熱氣又迅速從天靈穴被導走,蘇洛的手臂隨之震動,似乎已經感受到了灼熱的痛苦。他又驚又急,脫口道:“蕭振衣呢?溜了?”
“我叫他走的。”蘇洛立刻回答:“他說現在雙方都是僵持狀態,太子在傳輸完成前不會動他的‘容器’。蠱蟲攔路他也不能立刻突破,而且就算突破了太子也可以隨時以你為容器。聽完後我就讓他趕緊出去叫援兵——現在安全系統被仙氣搞得嚴重老化,攔路的就只有皇太子的那個法術。與其在這裡坐等變化,不如直接去做可以做的事,這邊由我來拖下去。而且蕭振衣走前也說……”
他猶豫了片刻。
“他說‘靈泉好像與BA元素聯絡很深。也許你沒問題的。’”
他的語氣裡帶了一絲迷惑。
事到如今,靈泉的事情顯然已不能再隱瞞,林簡終於決心開口,事實上也似乎沒什麼難以啟齒的:“夏薇曾經帶著我們幾個去看過她的房子。在客廳裡你遇到了被活化的靈泉水,然後——”
然後他說不出話來了,一股火辣辣的氣流從手掌直灌而入,硬生生堵住了他的聲帶喉嚨,剩下的話全成了語意不明的呃呃聲,再也聽不清楚一個字太子的笑聲遙遙傳來,隨之而來的是滾滾的熱流。恍惚中仙樂再次響起,又在他們的頭頂回蕩。只是這一次它要清晰明瞭得多,就好像近在耳邊。林簡被困在原地,在水深火熱中聽這樣清新脫俗的音樂,只覺得兩眼都在發白發矇,被冰火兩重天折磨的都快要看到幻象了——比如說他已經能在模糊的視線裡看到某些樹與草的影子……
下一刻林簡立刻醒悟了過來:這不是幻象也不是影子,這是即將成仙時天眼反饋過來仙境的影像!皇太子輸過來的精氣實在太多,在瘋狂爭鬥折磨他們的五臟六腑時也在快速強化他們的元神,竟在無聲中將他們推到了這個地步。林簡又是恐懼又是好奇,既想看清楚這些朦朧的景物,偏偏腦子又越來越昏漲迷茫,幾近不可抑制的走向昏迷。
他恍惚間聽到太子得意的笑聲,聽到了精氣在耳邊流動爭鬥的嘶嘶聲,當然,還有那越來越清晰的迎仙之樂,在耳邊久久不去。也不知道是先成仙,還是先被精氣逼死在窒息於滾燙中……
精氣淹沒了他,世俗的景物逐一從眼前消失淡化,他就好像站在了一張低畫素的畫卷裡:前面是美不勝收見之忘俗的山水花草,但偏偏卻朦朧得像是幻象,後面又是一片純白的素色,簡直就是沒有調好色的系統介面。
他在裡面漂浮著,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道家雲:“恍兮惚兮,其中有道”,又形容得道後捨棄世俗,如“嬰兒之未孩”。在成仙之前,凡人就是在這樣朦朧空白的境界中忘去煩惱憂愁,乃至拋棄形體廢置精神,由有而歸向無。所謂為道日損,以致無為。按照道家的常理,林簡應該在這裡長久的漂浮,直到在純白中拋棄世俗,自然而然融入到天上的山水仙境中——這種忘卻不是失去,反而應該是獲得,脫離形體後獲得真正的自由。所以他竟提不出一點緊張與憂慮,甚至提不起一點不同於尋常的感情。他只知道在原地沉浮飄蕩,在飄蕩中漸漸坐忘……
但坐忘了好像僅僅只有一剎那,絢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