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信嗎?”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哈丹挑眉大驚——便是得知刺客乃殷燕寧所派,他都沒這麼驚訝。
“這事查不出真相的,我猜也不會有下一回了。”我道,“說到底,咱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相信。至於是誰派出刺客就更不重要了,因為無論他是誰,我都必須領這個人情。”
殷燕寧定以為殺手是我自己派來刺殺我自己,好嫁禍於他,不過他太看得起我了,這招數我還真沒想到。
我遇刺的訊息傳了出去,不知怎麼以訛傳訛,還傳成是我重傷,讓人一刀貼著心窩子捅進去的,三個軍醫會診了三天三夜才把我從閻王殿拉回來。我坐在駐地大堂裡聽說這訊息都不知道該不該走出去——你說待會兒士兵看見我全須全尾沒病沒災的會不會覺得鬧鬼?
可偏偏百姓信了,還說我是休戰治水積了功德,真龍天子所以閻王不敢收我。
百姓不關心這江山是誰坐,只要不是異族,換誰當皇帝,換幾個皇帝,對他們來講都沒什麼區別。可他們關心誰能讓自己過好日子,若是昏君當頭,飯都吃不上,他們肯定是要反的,但凡能吃上一口飯,他們都會守著自己的一畝二分田,好好過日子。這道理我即位第一天就懂,卻不知殷燕寧懂不懂。
中秋之後,我軍與朝廷再次開戰。大軍兵分兩路,一路由魏鐸統領,自西路攻擊,一路由戚長纓帶兵,自東路殺向京城。二人皆為我朝名將,朝廷將領雖多,鮮有二人敵手,因此開戰之後,我方一路取勝,直逼京城。
魏鐸擅長快戰,出擊之後他疾行軍,於三天內連下五城,海內震動,而戚長纓所率十五萬大軍則在函交與朝廷二十五萬大軍正面遭遇。函交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我方佔住此地後,與二十五萬大軍交手,先贏一場,而後派出三百人騎兵隊趁夜燒燬對方糧草大營,又以區區兩萬人繞至敵後,切斷對方補給線。而後十五天,我方據城不出,敵攻我守,逼得二十五萬大軍彈盡糧絕,不得不以草根果腹,士氣大挫。這二十五萬人本就從淮江調來,不擅北地之戰,眼見天氣漸寒,補給已斷,全軍上下竟連一件可以禦寒的棉衣都沒有。戚長纓見時機成熟,又起了壞心眼,一方面叫人暗中聯絡軍中幾位偏將,一方面派出人馬,入夜便在地方軍營附近大唱淮歌。那淮歌勾起了士兵的思鄉之情,幾位偏將又是戚長纓在淮江剿匪時的老部下,如此多番配合,我軍某日盡出精銳,將對方殺得一潰千里,二十五萬大軍盡收囊中。
這二十五萬已經是從淮江調來的了,再要調兵,便只能動京畿守備大營與西南駐軍的心思。更何況素為“天下糧倉”的淮江一線剛遭洪災,再要調兵,糧草從哪裡來?若此時強行徵糧,只怕天下百姓捂不住,就都要反了。
我坐在軍帳裡都能想到殷燕寧如今該是如何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他坐鎮京師,手握天下兵權,本來佔盡優勢,奈何老天不肯幫他,發了淮江一場洪水,名將不肯幫他,紛紛投至我麾下。函交一戰大勝後,我旗下不缺良將,更有如柴飛榮、李虎等人已在連番征戰中成長起來,可獨當一面。我料定殷燕寧絕不會費時費力去調西南守軍,於是將戚長纓、魏鐸兩股大軍的會合地選在了唐州。
唐州,北地七府十五縣中最重要的地方,也是京城的最後一道屏障。過了唐州,京城將無險可守,順地形一攻而下,京畿重鎮將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我們眼前。
而唐州守將張良鏞,文官出身,讀過兵書,早年戚長纓還未去東北平亂時,他曾在東北呆過幾年,毫無建樹。我對他的評價很簡單,就兩個字:無能。
都不用戚長纓與魏鐸親自出馬,柴飛榮上陣都能輕易把他打趴下。
故而我大軍長驅直下,於十月初到達唐州。剛到那,我們就得到了一個不怎麼好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