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的肚子讓藍沐冉情緒非常之差,睡不好吃不飽對健康傷害很大,尤其是一個胃炎患者,然而任她怎麼喊怎麼鬧,外面都是一片寂靜。
“太惡毒了吧,這麼損的招兒都想得出來!”再想繼續罵已經沒了力氣,這幾天她一直處於精神高度緊張加肉體高度勞損狀態,能支撐到現在沒有倒下已屬不易。藍沐冉爬回床上靜靜地坐著,忽然又想到了熟悉的廚臺,閉著眼睛也能摸到的那些餐具、食材,還有某人每次吃過她做的菜後難得的滿意表情。
那些日子多美好啊,小小的隨侍,冷冷的城主,每天不需要想什麼江湖世事,只要跟在那個可以抵擋一切傷害的深沉背影后就好,而她要做的,僅僅是做好飯菜等他回來,等他攆她離開。
來到這裡快到一年了,不知不覺間很多東西都已經習慣,經歷過的事走馬燈一樣不停浮現在腦海,可想起最多的還是那張冷漠如霜、丰神俊雅的臉,還有他近在眼前,深邃的,溫柔的雙眼。忽然想到,如果昨夜自己的另一面被他看見,城主大人他還會理她嗎?
冷酷的她,陰森的她,睚眥必報的她,工於心計的她。
那是她的另一半分身,不可能拋棄也不可能永遠隱藏,早晚他會看到,醜陋而不可理喻。
本來就與完美無關,如今又加上這些讓人厭煩甚至憎惡的屬性,別說是名分了,恐怕喜歡清淨的赫連靖鴻連看都不願再多看她一眼。
醜陋得連自己都覺得噁心的另一半。
胃裡又開始翻江倒海般絲絲抽痛,飢餓與胃炎同時襲來,藍沐冉確定,這是她目前人生中經歷最虐身的狀況,比被劍戳傷、滾下山坡、吊在樑上摔得一身傷還要痛苦,一半是蝕骨腐心的想念一半是難以忍受的疼痛,還要為不知生死的前景偷摸嘆上一口氣,這感覺豈是苦逼二字所能形容的?
餓啊……心和胃都好疼啊……
趁著夜色門再次被開啟始,眼前景象又給了清緋巨大“驚喜”——蜷著身子躺在冰涼地面毫無聲息的白色單薄身影。
神經性胃炎,每次發作時若沒能及時吃藥鎮定,藍沐冉都會疼到昏死過去。
這樣下去昏死會變成真死,清緋別無他法,只好冒著被責罰的風險命人去通報南肅,他重要的人質就快小命嗚呼了。
“誰讓你私自見她的?”果然,三皇子一開口便質問起了清緋。
“聽她整天一直在鬧,晚上卻沒了聲響,我怕出事就來看看。”
南肅盯了片刻不再追究,而清鸞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共同生活這麼多年,誰也沒有目光一直追隨身後的清鸞更瞭解她,儘管聲音波瀾不驚,但略微發紅的耳垂騙不了他,清緋,在說謊。
“拿銀針來。”陰冷的聲音吩咐道,身後白衣侍女遞上三寸餘長的扁平小盒,南肅開啟盒子取出一枚銀針,對著藍沐冉頸上一處穴位深深紮了下去。
“唔……”沉默身軀果然動了,微顫的眼皮表示昏死的人已經恢復意識,然而,表情並非解脫而是更加痛苦。
那一針不是救命針,而是刺在痛感最強的穴位上,企圖用更強烈的疼痛喚醒藍沐冉。
救她?笑話,怎麼可能單純地讓她醒來就算結束,就算是救也要用最痛苦的方式,這是對她的懲罰。南肅好整以暇地坐在凳子上等藍沐冉醒來,既然她已經快要熬不住,那麼就必須趕在死前逼她寫下書信引南烈上鉤。人質這種東西,即便是死也定要在榨乾所有價值之後。
“赫連……靖鴻……”意識模糊中,藍沐冉叫出了刻在心口的那個名字,彷彿喊出他的名字所有疼痛就會煙消雲散,一切痛苦都會終止。
忽明忽暗的燭光映在桌邊坐著的人臉上異常妖異,冷笑無聲,南肅已經感受到令他愉悅非常的味道:來自藍沐冉的,痛不欲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