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僵持了很久,直到黎紫兒的手機響起來。
她說了聲抱歉,走到一旁接聽,電話是老爸打來的,縱使有些怨氣,對著楚暮,她也不好發作。
“喂,老爸……什麼,我媽暈倒了,現在怎麼樣……在哪裡?我馬上過去……”匆匆掛完電話,黎紫兒一邊拿起椅子上的包一邊對沈靜怡說:“靜怡,我媽媽病了,我現在要馬上趕過去,你幫我招呼一下楚暮吧,拜託你了。”
望著黎紫兒一臉著急和懇求的摸樣,沈靜怡點了點頭。黎紫兒這才放下心來,轉回來對楚暮說了聲“不好意思”,得到楚暮“沒關係,趕緊去吧”的回應後,匆匆奪門而出。
原本三個人的空間也很寂靜,這下只剩下兩個人了,更是像死寂一般,連風吹過窗戶摩擦的聲音都聽得異常清楚。
在沈靜怡第二十五次想要開口說話失敗之後,楚暮終於先一步發出了聲音,而這句話,讓她幾乎哭泣:“為什麼我覺得,我好像見過你?可是我明明剛從美國回來,難道是在夢裡面嗎?”
在夢裡,在夢裡見過你,你的笑容如此清晰,我一時想不起……
沈靜怡左手緊緊握住右手,在夢裡,她何止一次見過他。過去的五年裡,沒有一刻不想念他的。可是,沈靜怡沒有辦法確定,現在眼前的少年,這個病怏怏孤單的少年,真的是他嗎?
如果是,為什麼他不記得自己?
如果不是,為什麼他說對自己感到熟悉?
“你為什麼不說話?”他朝沈靜怡望過來,目色深沉,似乎想要將她望穿,然而她的沉默不語,反倒將他滿身狼狽凸顯出來。
“也許,是夢裡見過吧。你之前一直都在美國,我們怎麼可能見過呢?”說到後面就越來越輕了。
“是這樣嗎?那吃飯吧。”楚暮低下頭,沈靜怡也在那一瞬間別開目光,因此,她並沒有發現,那一刻楚暮的眼底,轉瞬即逝掠過一抹失落。滿腔希望被打破的失落,然而他依舊不甘心,復而抬起頭問她:“也許,我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和你很像的人吧,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呆在這裡呢?”
“不是,我原來……”沈靜怡頓住,胸腔處迎上一陣陣久違的痛楚。那個地名如果說出來,所有往事都會重新浮現出來,她擔心自己無法承受,終於什麼也說不出口了。然而看著那張臉,看著那一臉期待的表情,她狠不下心不理會,輕輕回答:“我是別的地方的人,大學考到了這裡。”
“別的地方是哪裡,沒準我去過。”少年溫柔微笑著,從剛剛開始,目光望著她始終不曾移動。沈靜怡終於感到有些奇怪了,也朝他回望過去,帶著探索。她覺得,楚暮似乎有意希望她說出點什麼。
“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我們是否見過這件事情呢?反正現在我們見面了不是嗎?以前,不重要了。”
猶如晴天霹靂炸響在耳邊,楚暮握住筷子的雙手頓時僵住,有一股駭人的青白從腳底湧上心口,混入血液,鑽入神經,冰冷著身上每一個角落。
終於聽到了,她說,以前不重要。所以她才會在進入學校不到一個月時間裡就找了男朋友吧。所以她是完完全全不記得自己了啊。楚暮自嘲,五年了,她忘記了他,可悲的是她卻深深留在了他的心裡。
一個無情,一個痴情。
無情無情,可憐他一片痴情。
“我不問了,吃菜吧,吃完我讓人送你回去,我先走了。”楚暮站起身,看了她一眼,也不等她說什麼,徑直走出房間。今天,他本來就是拜託一起宋伯父演了這一場相親的戲碼的。目的只是為了見見她,為了看看她是不是記得自己。本來也想親口問她和司徒傑的事情,現在看來,已經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他這副病怏怏的模樣,也著實配不上她了,只要她幸福,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