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的話。
晏翡瘦了很多,她身材本就高挑,襯得整個人越發纖細,幾乎連宮裝都要撐不起來了。
當年,袁泠霜與顧皓熵的婚事無疾而終,晏翡帶著天下女子的豔羨,在眾閨秀中勝出,十里紅妝,送嫁的隊伍從魏國公府綿延到寧王舊邸,整個皇城的街道都擁堵了。四年來,顧皓熵未納一名妾室,世人都以為寧王夫婦鶼鰈情深,堪稱天下佳偶之楷模。可是,又有誰知道,寧王妃,其實是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鄭婉芷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后,久經這樣的場面,縱使這般詭異,仍然應付地八面玲瓏,從容不迫。
晏翡坐在她右下首,側身面向她,每說一句話,都恭敬地含笑聽著,點點頭,應聲是,卻不肯輕易多說一個字。從前的晏翡,牙尖嘴利,是出了名的‘動口君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而現在,泠霜已經從她身上找不到半點昔日晏翡的影子。
這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如今只是寧王妃而已,而不再是那個嘴不饒人的晏翡。
覲見的時辰到了,她們一起告退出來,走了老長一段路,晏翡都不開口講一句話。
臨別時,泠霜忍不住叫住她,輕聲道:“翡兒,你過得好嗎?”
晏翡已經背過去的身子又徐徐地轉回來,對著她只冷笑一聲:“我過得好不好,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爾後,不再多言,出宮去了。
看著晏翡孤清絕傲的背影,泠霜陡然生出一種蒼涼來。這一年,她只有十八歲,晏翡與她同年,鄭婉芷也不過略大了幾歲而已,她不知道若是在尋常人家,這個年紀的女子,該過怎樣的日子,可會是她們這樣的?
段瀟鳴拿下鎮江之後的第十日,袁泠傲正式頒旨,以通敵叛國罪賜死了沈家滿門。
當泠霜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正是行刑當日。她不顧一切地衝到上書房,所有侍衛都不敢攔她,她幾乎暢行無阻地從棲秀宮狂奔到上書房,‘砰’地一聲,將門板推得來來回回彈了好幾道。
書房裡空空如也,只有幾個內侍在殿內值守。汪重收到訊息趕來,恰巧踏進門檻,就被泠霜猛地揪起衣襟,吼道:“他在哪?!”
“長主息怒!長主息怒!”汪重被她猛地一揪,整個人差點失了平衡,幸而手快扶住了門框,不然這一摔,可是要要了他半條老命了。
“告訴我!他在哪!說!”
“皇上他……他……在後院……”汪重嚇得連話音都抖了,他已經完全不知道這對兄妹到底要幹什麼。
* * *
上書房的後院很大,她記得小的時候,父皇並不在這裡辦公理政,所以這裡幾乎是閒置的,她經常帶著今歡到後院來玩耍,不僅因為那裡安靜偏僻沒有閒人,更因為那裡的佈置像極了故時的太尉府邸的院子,尤其那幾棵老槐樹,她跟今歡兩個人根本合抱不過來。
五月,槐花如雪,陣陣幽香,沁人心脾,甜得讓人心醉!她與今歡玩累了,就躺在槐樹底下,望著頭上滿樹含苞待放之際的槐花,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掩映在一片嫩綠之中,白的是萬分純潔,紫紅的百般嫵媚,湛藍湛藍的天幕廣袤鋪展開,做這軸畫的底色,那空靈的蔚藍從花葉間隙滲進眼簾裡,填補空白,叫人有一種莫名的喜歡。
有一回,今歡忽然告訴她,小時候她在家鄉,村裡人常常打了槐花做槐花餅吃,可好吃可好吃了。
泠霜聽了嘴饞又興奮,卻又怕被發現,不敢叫小太監來打,索性自己爬到樹上去搖樹枝,叫今歡在樹下撿,兩個人鬧騰了一個下午,把花兜在裙子裡,回到棲秀宮,興奮地把花交給奶孃,叫蒸槐花餅吃。沈氏見了這槐花,便知她又跑到那裡去了,遂板下臉來,發了好大的脾氣,叫她千萬不可再去,不然,就要去告訴她母親。
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