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床上的崇光,鍾遊臉上滿是心疼愧疚,張了張嘴,卻是衝沈墨鉤跪下,恭恭敬敬的道一聲:“爺!”忍不住又看向崇光,從懷裡掏出一隻瓷瓶,討好道:“崇光,還痛不痛?我給你帶了藥。”
崇光嘴唇哆嗦著,終是閉上了眼,不再看他。
沈墨鉤接過藥瓶端詳片刻,笑問道:“就這麼一瓶?”
鍾遊怔了怔,垂頭道:“是我的不是,爺,您別責怪崇光,這些年本是我耐不住寂寞,心裡悄悄喜歡上了他……和他沒半點關係,崇光一直心心念唸的都是爺。”
沈墨鉤聽了,輕輕撣了撣衣袖,道:“這話不必跟爺說。”
帶笑不笑的看著蘇小缺,道:“該死嗎?”
蘇小缺一愣,沈墨鉤已從墨雲紫紋的袖子裡伸出一隻瑩白如玉的手來,似花落雪墜般在空氣中輕輕一拍,鍾遊一雙吊稍眼登時鼓漲而出,頭骨凹陷下去,砰的一聲歪倒在地上,一聲未吭,雙眼兀自睜著,竟就此死了。
崇光見沈墨鉤談袖毫無預兆的取了鍾遊性命,嚇得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百笙驚叫一聲,軟軟坐倒在地。
瞬息驚變,蘇小缺看著鍾遊倒地,看著他七竅慢慢滲出血來,看著他臨死前歪向崇光的那一眼凝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
蘇小缺見過殺人,也親手殺過人,卻從未受過這等驚心動魄的觸動,明知鍾遊冤屈,卻因自己的一句話慘死當場。一時心中又是悲憤傷痛、又是自厭自責,更有幾分無從宣洩的抑鬱。
也不知過了多久,恍惚看到沈墨鉤喝完一杯茶,又用一方雪白的軟巾擦了擦手,那根根如玉美到極致的手指,竟像引線一般,徹底將蘇小缺引燃。
六把極普通的刀刃執於指間,蘇小缺身形展開,已與沈墨鉤拆了十招,沈墨鉤眉目含笑,似對他此舉甚是欣賞一般。
空氣中勁氣與刀刃交擊的崩崩脆響不絕於耳,兩人功力均能內斂不放,屋內桌椅茶壺,竟無一受損,便是近在咫尺的百笙,衣衫髮絲都不受絲毫相激。
蘇小缺疾風驟雨一輪快攻下,沈墨鉤好整以暇,信手揮灑,淡淡道:“比一年前略有些長進,看來近日頗下了番功夫。”
說著身子陡然後縱,倒飛出窗外,蘇小缺緊抿著嘴,如影隨形的追出。
兩人所過之處,花落如雨,枝影顫動,倒似畫中景緻。
掠過虎皮石徑,及至洩雪清溪,沈墨鉤嘆道:“已經五十招啦,再讓著你,可太不成話。”
說罷足尖在水中蓮葉輕點,一足稍起,點向蘇小缺足底湧泉,雙手分花拂柳,似快而一招一式纖毫畢現,毫不拖泥帶水的清楚明白,剎那間,蘇小缺指中刀刃盡數脫手直往水中墜去。
蘇小缺敗而不亂,驀的折腰而下,手指在水面劃過,恰恰接住一把刀,一掂一回,輕滑如游魚,悄無聲息的刺向沈墨鉤腰眼。
沈墨鉤見他下此殺手,眉間掠過一絲狠色,一掌劈下,激飛刀刃,更將蘇小缺手腕舊傷處震出血來,蘇小缺刺痛之下,已被一指戳中胸腹要穴,撲通掉入水中。
蘇小缺水性原本不賴,但被制住要穴,真氣凝滯,跟被捆成個大粽子吃餛飩麵一般,動彈不得,在水下又如何自救?
沈墨鉤袍袖飄飄,飛至橋欄,立足於上,也不動手救人,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只靜靜看著水面漣漪。
半柱香之後,水底冒上的氣泡已經不再均勻有序,而是細碎大小不一,更是緊湊忙亂了許多,顯是蘇小缺已支援不住。
沈墨鉤依然不動,唇邊笑意略有些殘忍冷峻,眼睛卻緊盯著水面,甚至透過清澈的溪水凝注蘇小缺的面容,心中發狠道,敢跟爺動起手來,不給個教訓,只怕這小子更要無法無天學不乖,還當自己是在白鹿山呢。
眼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