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柱香時間,水面已沒有氣泡浮出,平靜得彷彿一面鏡子也似,沈墨鉤這才寬了外袍,又慢條斯理的褪去鞋襪,方騰身而起,潛入水底,攬著蘇小缺的腰,蘇小缺被淹得彷彿一條軟綿綿的鹹菜,哪有半點知覺?被半死不活的抱了上岸,平放在岸邊圓石上,雙眼緊閉,面如白紙,粉潤的嘴唇更成了慘酷的深紫,連呼吸都似斷絕。
沈墨鉤眼神中閃過幾許憐意,解了穴,伸出手掌放置到他的胸口,一股真氣輸入,又是大力一壓,蘇小缺張開嘴唇,噗的噴出大股水流,一時睜眼醒轉過來,立即撕心裂肺的大聲嗆咳起來,沈墨鉤若再遲上一步,他只怕已摸到閻王的鬍子了,剛在生死之間打了個轉,蘇小缺一臉懵懂的脆弱,也不知自己身處何地,靈動的眼神變得有些呆滯,沉沉轉向沈墨鉤,卻似透過他看向更遠的遠處一般空茫。
沈墨鉤見他醒來,放下一顆心冷笑道:“膽子越發大了,為什麼跟爺動手?”
蘇小缺眼神慢慢凝聚,看清是沈墨鉤,卻抿起嘴唇,一言不發。
沈墨鉤俯視著他,道:“你又被騙了,當真是愚不可及!看錯了人,也殺錯了人。”
蘇小缺嘶啞著嗓子,低聲道:“鍾遊是你殺的。”
沈墨鉤悠悠道:“小缺,我早晚會死,無論你認不認我當父親,這七星湖都是留給你。”
蘇小缺乍聞繼任一事,不禁驚疑不定,想起身,卻發現渾身全無一絲力氣。
沈墨鉤拈起蘇小缺一束溼透的長髮,道:“你將來既是七星湖的宮主,一言一行,自有無數人為你或生或死,你今日一句鍾遊該死,才是要他命的罪魁禍首。我殺鍾遊,只想讓你記得,從此不可輕信,不可迷惑。”
“殺人沒什麼打緊,但若信錯了人,做錯了事,只會害了自己。謝天璧前車不遠,竟又有崇光這個後轍,你真叫我失望透頂!”
蘇小缺聽到謝天璧三字,嘴角微微一搐,卻道:“我知道崇光撒謊,也知道鍾遊冤枉。”
沉靜的看向沈墨鉤,低聲道:“我也知道崇光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什麼都知道,只是不忍戳穿。不想隨口一句鍾遊該死竟當真害了他。”
沈墨鉤雙眉一軒,道:“你知道?”
第四十七章
沈墨鉤雙眉一軒,道:“你知道?”
蘇小缺低聲道:“鍾遊是喜歡崇光,可這幾年一直對他敬愛呵護,恨不得捧著手心裡,更不曾敢有半分褻瀆,哪會那般折磨糟蹋?”
“鍾遊見到崇光,雖提到他的傷勢,但那瓶藥我一看便知,只是尋常的燙傷膏藥,鍾遊無意燙傷崇光可能確有此事,但若當真□了崇光,又怎麼會只帶著燙傷藥?”
撥出一口氣,又咳出一口泥水來:“鍾遊見了爺,只說心裡喜歡崇光,卻沒半個字越了雷池,想必愛而敬之,從來就沒有和崇光真個銷 魂過……可憐竟是個痴人。”
沈墨鉤微笑頷首:“小缺原不是笨人,只是心腸太軟,容易被情所惑罷了。”
扶起蘇小缺的肩,讓他靠坐在自己身上,輕聲一嘆,道:“你這樣,怎駕馭得了七星湖?這次算是罰過了,崇光我也懶得追究,你下次再糊塗,可別怨我手狠。”
蘇小缺淹得半死,一絲兩氣兒的,只能任他擺佈,心裡卻對這老狐狸精越發多了幾分憎惡恐懼,只道:“我不要七星湖。”
沈墨鉤擰過他的下巴,仔細端詳,眼眸中光澤漸深,良久笑道:“若不是想讓你繼任七星湖,我又怎會默許魏天一跟你走得如此之近?”
指腹用力擦過蘇小缺的嘴唇,直到唇色變得紅嫩,似滿意了少許,道:“不要七星湖,你怎麼對抗赤尊峰?怎麼殺謝天璧?難不成你就打算這麼糊里糊塗的活死人也似,爛在這煙分劍截院?”
說著握起蘇小缺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