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蘇小缺不覺眼神裡都帶了幾分笑意,既柔和又熱切,更有些許縱容和兇狠。
李滄羽端著酒杯的手微微發顫,聲音卻甚是平靜:“我知道,昨天看到的、聽到的,難道我還不明白?”
盯著深紫的酒液,苦笑道:“你跟我上床時,呼吸從不會亂……連眼神都和平日沒半點分別。”
沈墨鉤手指在薄而透的夜光常滿杯上慢慢滑過,悠悠道:“情迷人眼,你只是為情所困,其實動心不動心,又哪能當真騙得了人?”
“比起與你上床交 媾,我更願意這般喝酒聊天。需知我沈墨鉤這一世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樣的男人和女人,最缺的卻是真心喜愛的人。”
“想必你也知曉我當這宮主前,不過是姝姬的一名男寵,姝姬索取無度,尤其愛用各種古怪陰毒的藥物器具,早年間逼迫夜御數女不過是她折磨我的花樣,與她上床只滿心的想吐;這些年來受制於廿八星經,頗多男寵,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歡愛一事,於我實在是味同嚼蠟,又哪有半分真正的飢渴歡喜?”
江湖中盛傳沈墨鉤最是妖 淫 無恥,又哪知此人竟是個最厭煩床第之事的?李滄羽想到七星湖雖有碧水青天,沈墨鉤卻是夜夜徘徊,無情無愛,更是無人可說的寂寞悲涼,不由得怔怔凝視沈墨鉤。
沈墨鉤見他雙目中情深似海,嘆道:“滄羽,我騙了你很久,你身敗名裂、武功盡失,甚至做不成男人,可都算是我作下的孽。”
李滄羽含著一抹微涼而滿足的笑意:“我不怪你,李滄羽得遇沈墨鉤,是這一世最為有情的事。三年,那麼長久,你陪我說過很多好聽的話,我都記在心裡。足夠啦……”
湖心亭外的夕陽,如此輝煌瑰麗,跟三年前照射在雁蕩龍湫的餘暉,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而李滄羽卻知道,七星湖的夕照是自己整個殘缺生命中的情愫所在,此去江湖,也只是活著的死去。
一時無言,良久李滄羽方道:“墨鉤,你昨天是不是早已知道我在假山裡?”
第五十二章
一時無言,良久李滄羽方道:“墨鉤,你昨天是不是早已知道我在假山裡?”
沈墨鉤笑道:“那條小狐狸配的假死藥,哪能那麼容易識破?我初時並不知曉,但你恢復心跳時,已明白了一切。”
李滄羽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連喝下三杯酒,用酒杯遮著眼神裡的一絲緊張期待,問道:“墨鉤,你後悔嗎?如果一開始便知道是蘇小缺設的套,你還會不會要他?如果你不要他,我也就不會自創氣府……無論他說什麼我都不會信,以後還會幫你練那廿八星經。”
沈墨鉤沉吟片刻,輕輕一笑道:“自然不後悔。我沈墨鉤行事,一向愛做什麼便做什麼,隨性而至,這些年來受制於廿八星經已是活得十分無趣。好容易有了個蘇小缺正合心意,為他少活個十年八年又有什麼關係?”
看向湖上煙波,悠然道:“取盡你們的純陰之氣,就算能夠不被廿八星經反噬,武功從此天下無敵,心裡卻還是荒蕪孤單。小缺倒是幫我做了個決斷,現在便是我二十多年來最開心的時候。武功也好,性命也罷,又哪裡及得上跟所愛之人共渡一天?”
李滄羽聽到一個愛字,手指再無力氣,夜光常滿杯骨碌碌滾落桌面,在地上碎了個碧血如珠。
突的冷笑道:“墨鉤,蘇小缺不惜自甘墮落,不是為了區區李滄羽的一條性命,想必你已落入彀中而不自知。”
沈墨鉤微微笑著點頭道:“自然知的。蘇小缺讓你獲知真相,將你激走,要的本是我的性命。”
李滄羽一怔,喃喃道:“你瘋了……為什麼?”
沈墨鉤嘴角的笑紋帶著幾分冰霜般的倦意:“遏止廿八星經的反噬絕非易事,得不停的尋找新的合用鼎爐,我早已厭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