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身後下屬已押出兩人,走上前來。
江朝歡急忙湊近了縫隙去看,只見兩個人被黑布包著頭,手腕、腳踝皆重鐐加身。看身材似乎是一男一女。
兩人站定,被帶著轉向黑袍女子,祭司下屬便退下了。
“請吧。”祭司依舊穩坐椅中。
目光無意中掃過二人背後,倏然間,江朝歡心裡一緊,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其中女子身形之人的右手,二三指自第二關節齊斷,看創面是一年內新傷,竟與當日他傷羅姑的一模一樣。
世間不會有如此巧合。震驚於竟和羅姑堯叟在此處重逢的同時,他醍醐灌頂,也明白了拜火教遠來中土、在此集會的目的:
捉拿叛徒,在此移交。
素聞拜火教對叛教之人極為嚴苛,縱是天涯海角也要追殺到底,卻不想時隔二十多年,他們仍不肯放過。甚至連祭司和神官都一齊派出,只為將教坊九人捉拿回西域。
可是,若無一點線索,他們應該不會突然在二十年後冒昧前來。難道,是羅姑堯叟還活著的訊息被人透漏給了他們?甚至連他們的蹤跡也是有人故意洩露給了拜火教?
不可避免的,江朝歡第一個想到了神秘人。
因為,羅姑堯叟已在潮生崖底躲了二十年,連顧雲天都不知他們的存在,估計拜火教在當年助顧雲天設下幽雲之宴後,也以為教坊已盡數伏誅,所以這些年並未再來中原追查。
除了他和顧襄,就只有神秘人清楚兩人現在活著、所在何處。甚至,會不會那日墜崖後,也是神秘人救了他們……
他,又想幹什麼?
未及細想,便聽那黑袍女子躬身告罪道:“屬下須得以鷲毒驗證,還望祭司賜予。”
祭司沒有為難,伸出玉指,擠破了一顆紫色漿果,放在一隻金盃中,遞給了身後一名下屬:“桑哲果然謹慎。”
“請祭司見諒,神官大人不是不相信您…”
“我是誇他呢。”祭司打斷了她。“驗得越細越好。這裡三十多雙眼睛看著,你把貨真價實的叛賊帶走,出了這個門,再有什麼不對可就得跟主教分證了。”
“…祭司說笑了。”
那女子僵硬地行了一禮,突然覺得此行是個錯誤。只是此刻已經來不及叫停,她的身份也沒有資格做主。她只能硬著頭皮接過對方遞來的金盃。
這金盃裡已蓄滿了酒。那名祭司的手下在後面遮遮掩掩地動作,卻叫江朝歡看了個分明。
原來他自懷中取出一隻羽色漆黑的鷲來,把金盃湊去,那鷲便伸長了嘴進杯中啄食紫色漿果。待它吃盡,手下才往杯中倒酒。
拜火教以鷲為圖騰,教中奉養許多,皆以百種毒藥飼之,其羽毛泡酒便是鷲尾劇毒,唾液更是烈性毒物。神職司一路漫漫,帶不得鷲,祭司的神鷲卻是一日不可離身的。
黑袍女子把酒分成兩杯,揭下了兩名叛徒頭上黑布,果然是羅姑和堯叟。
“喝吧。”
金盃遞過,兩人卻都不喝。羅姑哼了一聲,將臉撇過。遠遠看到她秀美的側臉毀於五道猙獰傷疤,眉目掩在滿頭白髮中,一如當日。
“若你是我拜火教中人,自小飲鷲尾毒酒超過十年,那你服這點神鷲之毒絕不會有事。”
她好心解釋道,然而羅姑臉上鄙夷之色更甚,哼了一聲,說:“我不管你是拜火教、拜水教還是拜狗教,總之與我毫無關係。我勸你趁早在這殺了我,否則路上我自盡了你沒法跟上面交代。”
“你…”
黑袍女子氣結,忍了又忍,覷著祭司無動於衷的神色,終是擺了擺手,命人將毒酒硬是灌了下去。
一時室中復歸靜默,唯有一個沙漏記錄著時間。江朝歡緊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