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虎離山,偷天換日,原來這場天池試劍,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她。
顧柔蜷縮在地,大口地喘息著,仍在試圖爬起來。然而這一次,她真的做不到了。
“第二個。”
她聽到謝釅這樣說,卻不明所以。
眼前緩緩投下一片陰影,是謝釅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可她只能感受到那道似笑非笑的視線,卻連抬頭看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肋骨盡斷,內臟估計也受損嚴重,謝桓這一掌沒再留任何餘地。若非渾厚的內力與超乎常人的機警,此刻她定已成屍體。
在這電光石火間,她已經明白了--
謝桓故意重傷謝釅後離開,卻又很快折返。江朝歡與顧襄追緝的,已經換成了另一個人。
那個人,在自己身上放了留人醉。謝桓拋下謝釅後,便候在不遠處,將玉蝶引去,又在江顧二人再度追去時完成了對調。同時,謝桓洗去了自己身上的留人醉氣味。
此人瞭解留人醉的用法與解法,若非是他們教中之人,就是謝釅告知。但其實都沒什麼區別。因為這個人已經呼之欲出了--
朱廷越。
神秘人謝桓安插在教中的兩個人,是謝釅,和由謝釅親自引薦入教的牛馬幫幫主朱廷越。
也只有他,今天就早早借故退席,再未歸來。
洩露小縉行蹤、將他害死的內鬼,也無疑是這兩個人。
“可惜了,你是顧雲天的女兒。”
立在不遠處的謝桓聽到她這種時候還能還原出他們的謀劃,真情實感地喟嘆著。但他顯然並不打算插手接下來的事,只是饒有興趣地望著謝釅走到她身邊,一步,一步。
“確實……可惜了,”顧柔已經聚不起一絲真氣,痛得額角沁出冷汗,混著血水流進眼睛裡,幾乎算得上狼狽。但她還是笑了起來:“你,不是……謝釅的父親。”
“什麼意思?”
“如果……謝桓真的是你這樣的人,他不會為了你……與教主為敵……”
沒錯,如果謝桓真的亦是當年背叛的元兇、假仁假義的偽君子,那和被定義為邪魔外道的顧雲天又有何本質區別?謝釅又怎會繼續為這樣的父親報仇?
“哈哈哈哈……”
“謝桓”仰天長笑,是如此恣意開懷。
“好了,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該我了。”謝釅俯身蹲了下來,細細端詳著顧柔痛苦的神色,透過她緊咬的牙關和不斷滾落的汗珠彷彿看到了小縉臨死前的掙扎。
他忽然一笑,慢慢從袖中摸出一把鎏金匕首,還掛著顆玉墜子,在手裡一蕩一蕩的。
“顧柔,說說吧,還有哪些事你騙過我。若說出些我沒想到的驚喜,或許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逆著日光,顧柔半邊埋在雪中的臉模糊了輪廓,半晌,她只是閉上了眼,一聲不吭,似乎已經認命等死。
這一生,其實她親手殺死的人寥寥無幾,甚至沒出過幽雲谷幾次,她確實沒想過會落得這般結局。但既然看錯了人,也沒什麼可說的。
禍福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她這回不得不信。
因為,那件事的報應確實來了,哪怕晚了二十年……
“阿姐在想什麼呢?不會還指望有人來救你吧?”謝釅的聲音陰魂不散地響起。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顧雲天聽聞女兒死訊的反應了。
半晌,顧柔只是平靜開口:“你真的如此恨我?”
“第二個,其實本來不該是你的。”謝釅並未回答,只是漫不經心地玩弄著匕首上的刀墜。
“……真後悔沒能更早領悟你的教誨啊,阿姐。成王敗寇,弱者沒有妄談正義的權力,你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