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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他覺得需要教我賭牌。他讓我站在他背後,教我看他開牌,贏盡桌上的錢。他覺得也應該給我一些性教育,他認為我需要有實戰經驗,建議邀請所有認識的“棒女孩兒”去重慶賓館開宴會。讓我從中選幾個。對此我拒絕“學習”,我骨子裡還是一個老實的波士頓人。但是,他的確教了我一些比任何美國顧問或者智慧老人的教導更加重要的東西,比如空襲時應該怎麼做。亞德利的理論是,如果被一個炸彈正面擊中,那你做什麼也難逃一死。他認為空襲最大的危險是從窗戶飛濺出來的玻璃碎片。所以,當聽到空襲警報後,應該先喝杯酒,然後找個睡椅躺下。再拿兩個枕頭保護自己 ——一個蒙著眼睛,一個護著陰部。他說,玻璃碎片可以傷到重要器官,如果眼睛或陰部受傷了,那就是生不如死。這對於地面上所有的卑微生命來講,都是絕好的建議——至少在原子彈時代未來臨之前。我當然照辦如儀。像眾多生活在當時重慶的美國前輩一樣,亞德利對我十分關照,我們一起在重慶酒店留下了許多愉快的記憶……

這兒有純種的金髮女郎,身上灑著法國香水,穿著三點式的比基尼,地板下的窖槽裡藏著鮮血一樣紅的酒,小巧玲瓏的坤包裡揣著薄如蟬翼的橡膠套子。她們和汪女郎一樣,用身體徵服男人,印製鈔票,奪人心魄;但她們和汪女郎又不一樣,她們拒絕為中國人服務,即使是像杜先生這樣上流的中國人。甚至,她們中有些人拒絕為所有黃種人報務,包括薩根和少老大。

薩根和少老大都是這兒的會員,這兒也是他們相識、結交的地方。以前他們每個月會定期來一至二次,最近薩根來得少了——因為有了汪女郎,而少老大來得多了——因為他想從這兒新闢一條探聽黑室地址的蹊徑。簡直都是飯桶,這麼長時間居然連個黑室地址都打探不到!

少老大最近真的很懊惱。

今天尤為懊惱,因為下午桂花跟他大吵一架,起因就是最近他老是往國際總會這兒跑。女人都是多疑的,敏感的,也是自卑的,她們把將男人留在身邊作為一場漫長而又重大的戰役來忍耐、攻守。少老大最近頻頻外出,回來時身上時有高檔香水味,令一向忍辱負重的桂花忍無可忍,終於爆發了嘴仗。一怒之下,少老大又出走了。

他們吵架時,正是薩根心花怒放時,因為他終於搞到了黑室的地址。這玩藝絕對能賣個大價錢,所以天剛攏黑,他便揣著汪女郎手汗和體溫尚存的小紙條去糧店找少老大。自然是沒找到。經桂花提醒,他又輾轉來到國際總會,果然在這兒找到了他。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他們覺得這兒安全,兩人沒有刻意去找個地方密談,而是直接就在酒吧裡相談起來,結果被一路跟來的小周和蔣微聽了個七八成。自惠子上班後,加之盯梢這麼長時間,不見惠子有什麼異常,小周已經被老孫調了回來,現在主要負責盯梢薩根。

可蔣微怎麼會來幹這個呢?她不是偵聽員嗎?

是這樣的,下午薩根在咖啡館從汪女郎手上拿到黑室地址後,曾在吧檯給糧店打過一個電話。當時少老大還沒同桂花吵架,尚在家裡,兩人約好晚上在糧店見面。這個電話被小周偷聽到了,可他什麼都沒聽懂,因為薩根說的是日語。雖然沒聽懂說什麼,但可以想象他要去見一個人,屆時他們很可能用口語交流。黑室裡有一半人都懂日語,但和小周配對比較合適的是蔣微,兩人年齡相當,身高搭配,扮一對戀人蠻像的。就這樣抓了蔣微一個差,她在日本留過學,日語說得很好。

薩根:好訊息,我搞到地址了……

對方:……會不會……你敢肯定?

薩根:明天先去看一看,估計不會錯的。

對方:……

薩根:……具體位置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在西郊……

對方:只要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