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在他心底深藏著的所有恐懼終於爆發了。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栽贓別人,他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被別人栽贓!
他不相信張欽培能做出劫銀車那種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一旦張欽培被定罪,以東廠的辦案風格,他也在劫難逃。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的生命與仕途即將走到盡頭了,他不甘心啊!!!
誠如劉僑所言,以他之才,做個尚書都綽綽有餘。他之所以一直委身於北鎮撫司,是因為他還有更高的追求!
那種登頂一呼,底下萬民匍匐的權傾天下的感覺才是他最想要的東西!
就為了這一個理想,他義無反顧地加入了劉僑所在的那個龐大的權力集團,任勞任怨十多年,結下了無數的仇家,殺了無數的人,做盡了喪盡天良之事,就只是為了有朝一日得享那種無上的尊榮!
然而,張欽培出的這一攤事,再加上東廠的介入,還有皇帝的關注,他瞬間預感到自己會被整死,他覺得自己彷彿被山一樣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咬牙切齒地恨聲道:“張欽培那個蠢貨,廢物,死一萬次都不為過……到底是誰栽贓到他的頭上,如果讓我查到,我一定生撕了他……如果……如果還有如果的話……”一念至此,他的心就黯然得如同那即將沉下的夕陽。
從詔獄到劉僑府上,距離很遠,但他只用了半刻鐘就到了。一到府門前,他從馬上飛身而下,身形如電,直撲入府門之內。
守門之人剛看清張揚面貌,張揚已經問他道:“督帥在哪?”
守門之人見張揚面色凝重,眉宇間如同聚焦了雷雲似的就要爆發出來,心中知曉肯定是出大事了,便連忙道:“督帥已經在書房等您了。”
“督帥知道我要來?!”張揚眉毛一揚問道。
“是的。督帥親自叮囑小人,張大人一到,請即刻請到書房一敘。”守門的人恭敬地道。
“嗯。”張揚平順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朝劉僑書房急步走去。
到了書房,張揚一跨入門內,便見到劉僑揹負雙手站在一幅名為《江山煙雨圖》的畫前佇立著。
“關門!”劉僑知道張揚進來了,便對他說道。
房門關上,室內一片死寂,外界一切的聲音都被隔絕。
劉僑率先說話了,他道:“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現在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就算張欽培是清白的,魏忠賢亦會捉住這個機會大做文章,他根本不會給我們任何喘息和申辨的機會。”
張揚一聽劉僑的口氣,只覺眼前一陣發黑,他勉力穩住身形,趨前一步對劉僑道:“督帥,這很明顯就是栽贓,皇上難道不察?!”
劉僑嘆道:“皇上處事,不在於清白,而在於有用還是沒用!”
張揚喃喃自語地道:“是了,是了,皇上繼位四年來,從未整肅過錦衣衛,難道此次會拿我們開刀?!”
劉僑道:“天威難測!”
張揚忽地抬頭,滿懷希望地望向劉僑道:“督帥救我!”
劉僑鎮定地道:“你不用慌,我們也並非完全沒有一絲機會的。”
“什麼機會?”張揚眼中閃著光。
“只要你在獄中一口咬定你跟張欽培雖是親戚,但從未有任何來往,東廠的人便拿你沒有任何辦法。我在獄外會繼續主持推進我們之前擬定的那個最終計劃,待銀錠熔鑄完畢之後,我們錦衣衛就會對外宣佈我們已經偵破銀車劫案,並將銀錠做為物證上呈,這樣一來,便可混淆視聽,讓此案變得撲朔迷離,真假難辨,到時我會以證據不足,不可定罪為由救你出來,你在東廠詔獄所呆的時間不會太長。”劉僑一副循循善誘的樣子對張揚說道。
張揚眼神空洞地望著劉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