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作為的人,是無法理解一向只求“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南澄的。
就像一隻搏擊長空的雄鷹無法理解一隻只想好好學會走路的鴨子一樣,一朵開在伊麗莎白女王窗前的玫瑰無法理解路邊一朵只渴望快點結果的雛菊一樣。
夏蟲不可語冰,飛鳥不懂海豚。
顧懷南和南澄之間的差異,似乎註定了他們之間故事的走向。
週一的全校晨會上,顧懷南因為帶頭去三中“尋仇”,雖然最後沒有爆發群架,但被獲悉的教導主任認為“社會與校園影響都極其惡劣”,要求他在全校師生面前做檢討。
南澄記得那天是個陰天,早晨起來時天空就是灰濛濛的,雲層壓得很低,還起了風。她穿著校服短裙在操場上沒站幾分鐘就冷得起了雞皮疙瘩。
顧懷南難得穿了整套黑色西裝校服,裡面是洗的發亮的白襯衫,領子有一邊不聽話的翹了起來,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極了,他走到話筒前時,全校女生髮出小小的驚呼聲。
顧懷南是好看的,好看的人就算念檢討也是賞心悅目的。南澄想,上天真是不公平,為什麼有一些人不用做什麼,也不需要努力,輕易就能得到另外一些人的注意和傾慕呢?
她正天馬行空的想著,卻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南澄,我在唸檢討呢,別走神,認真聽。”
有的姑娘想要敲鑼打鼓的愛情3
耳旁是眾人譁然的聲音,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像黑夜裡的遠光燈那般刺目。南澄瞪大眼睛望著臺上那個筆直地望著她,嘴角揚著又落拓又明亮的笑容,臉上分明寫著“我就是故意的”的男生,腦海裡空白一片。
校長與顧家交情不淺,他拍了一下顧懷南的後腦勺,讓他正經點,但神情動作並不嚴厲。男生笑嘻嘻地,三言兩語唸完剩下的檢討書,然後跑下了主席臺。
每一個人,包括顧懷南自己,都無比清楚就算他拒絕檢討,學校看在那棟由顧氏集團捐資蓋建的科技樓份上也不會拿他怎麼樣。但他還是答應在週一晨會上檢討,只是態度像是“到此一遊”。
南澄一直說不清自己對顧懷南的感覺:最初苡米告訴她那些似假非真的傳言時,她是震驚的,無法想象世上居然有這麼無法無天的、“噁心”的男生;而那次他扔書包砸到她時,南澄又不得不承認,她被他的眼神吸引了,言行舉止也不像傳言裡那般是個紈絝子弟,甚至可以說是有禮貌的;後來躲在花壇被發現,一起前後的走回學校,她比他略慢了半步,偷望著他的側臉和肩膀,心裡是滿滿的慌張和無措——可是這一刻,南澄覺得自己開始討厭起顧懷南來。
——他憑什麼因為家裡有錢就可以在晨會上放肆?他憑什麼自己丟人就以為她也願意像他一樣丟人?他憑什麼……憑什麼讓她擔上成為眾矢之的的風險?
她喜歡做個平凡的南澄,她本來就是平凡到讓人看一眼不會想要看第二眼,腦海中也無法清晰勾勒出長相的南澄。
晨會結束,操場像一個大魚缸,四散的人群像一尾尾的游魚。苡米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攬住南澄的肩膀說:“哈,你要紅了!老實交代,你和顧懷南……”她終於發現南澄不對勁。
南澄的臉上一片緋紅,卻詭異的沒有任何表情,眼睫下垂,認真看著腳下的路,過了幾秒才開口說:“沒事。”
自從晨會事件後,以往在班裡如同隱形人一般存在的南澄開始惹人注目。無論她多麼小心翼翼,安守本分,也不再與顧懷南有任何接觸,仍是有各種奇奇怪怪、匪夷所思的傳聞開始在全校女生間傳播開來。沒多久,南澄就成為了某些女生的“假想敵”。
上體育課玩遊戲時被籃球惡意砸到,明明已經上交的作業本無故消失,作為值日生而寫在黑板上的名字後加上了顧懷南的名字,並且被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