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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前有一棵小樹,是沈詠潔下葬之後,司徒盈袖親手種下的,如今已經亭亭如蓋。
樹下是給沈詠潔立的墓碑。
上書“司徒沈氏,生永昌十九年。卒永昌三十九年。孝女司徒盈袖、孝子司徒晨磊,立。”
居然連他們爹司徒健仁的名字都沒有……
司徒盈袖跪在沈詠潔墳前,眸色清寒,冷冷地往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次回去,她定然不能再姑息張氏了。
趙大太太站在兩個孩子身後,眼裡溼溼地,聽著陰陽先生在沈詠潔墳前念著長長的祭文。
最後以“……嗚呼哀哉!尚饗!”長聲結束。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起跪地磕頭,深深拜伏下去。
祭祀的陰陽先生將這篇祭文在墳前焚了,又將清茶灑在墳前的地面上。才算結束了前面的程式。
因司徒家在金陵城也算是名門望族,聽說司徒家最有錢的三房回金陵城給他們的夫人移靈,整個金陵城有半城的人都跑來看熱鬧。
然後欽差大人謝東籬據說受沈相所託,也親來觀望沈氏的移靈儀式。所以金陵城另外半城的人也都跑來了。
司徒家祖墳所在地不過是小山包,經不起這麼多的人擠踏。
因此謝東籬便勞煩金陵城的知府派衙差在山包底下拉起一條線,只有司徒家和沈家的親戚朋友才能上山。別的人都只能守在山腳等訊息。
他今日也穿了一身玄色箭袖長袍,腰繫銀灰色犀牛皮腰帶。頭戴著五品黑色官帽,身後站著數百殺氣騰騰的禁衛軍。立在離沈詠潔墳塋處不遠的八角亭裡,靜靜地看著對面的移靈儀式。
前三天都是陽光明媚,偏偏到了今天正式移靈的時候,天氣陰陰的,像是要下雨,但又差了一口氣,下不下來。
“吉時到!起墳!”陰陽先生一聲大喊,敲響了手中銅鑼。
這一聲銅鑼,就像一聲號令一樣,墳塋前氣氛立刻變得肅然。
謝東籬抬頭看一看天,“時辰不早了,快點移靈吧,說不定會下雨。”
司徒盈袖跟著抬頭看了看,見那片烏雲飄得更近了,忙點點頭,回頭對自家人道:“開始吧。”
司徒健行也點了點頭。
司徒家請來的開墓手便用紅布裹了手,揚著鋤頭挖開了沈詠潔的墳塋。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屏住呼吸,看著那層黃土被一鍬鍬地掀開,扔到一旁。
漸漸地,沈詠潔那口金絲楠木棺槨露了出來。
司徒盈袖已經止不住流下眼淚。
孃親沈詠潔過世那一天的情形歷歷在目,她也沒想到自己再世為人,還能再見孃親一面……
她還記得那一天,孃親生弟弟生了很長時間,都說是難產,小磊的腦袋卡得時間過長,等出來的時候,好長時間沒有氣息。
她撲在床邊,不斷地叫“娘!娘!”,娘卻只看了剛出生的小磊一眼,就把他交到只有四歲的盈袖手裡,說“袖袖,你要好生照顧弟弟……”說完她就閉上眼睛,往後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覺。
然後她爹推開門,衝了進來,命人將她和弟弟都抱了出去。
又過了不久,她爹出來,對家裡的管事泣道:“……夫人過世了……”
這就是她兩世為人,對孃親最深刻的記憶。
那一眼,是最後一眼。
那一句話,也是孃親最後一句遺言。
司徒盈袖淚盈於睫,跪在孃親的棺槨前,顫聲道:“娘,我有好好照顧小磊。您看,他都這麼大了……”說著,把司徒晨磊拉了過來,讓他跟她一起跪著,道:“小磊,這就是娘……”
司徒晨磊看著孃親的棺槨,跟著磕了一個頭,稚聲稚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