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動物在礦物化的同時,形成樹枝狀的結晶。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能比觀賞大自然在海底種植的石化森林更加饒有趣味。
我們點亮了倫可夫探照燈,沿著正在形成的珊瑚礁行走。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珊瑚礁總有一天會封住這部分印度洋。路旁長著一些雜亂無章的小珊瑚叢,上面布滿了白光閃爍的星形花。不過,與陸地上的植物正好相反,這類紮根於岩石的珊瑚樹自上而下地生長。
燈光照射在色彩艷麗的珊瑚樹的樹葉上,生出千般迷人的景象。我彷彿看見圓柱形薄膜細管隨著水波蕩漾。我真想摘幾瓣觸鬚纖細、嬌嫩的新鮮花冠。這些花冠有的剛剛開放,有的則含苞待放。這時,體態輕盈的魚兒迅速劃動著雙鰭,猶如飛鳥一般從花旁一掠而過。不過,當我的手悄悄靠近這些有生命的花朵——會動的含羞草時,花叢立即會發出警報,白色的花冠縮排了紅色的花套裡,花朵在我眼前消失,珊瑚叢則變成了一團圓形的石丘。
這次偶然的機會使我有幸親眼目睹這種植形動物的最珍貴品種。這類珊瑚足以同地中海法國、義大利和巴巴利[2]沿海打撈上來的珊瑚媲美。它們中間最美麗的幾個品種因色彩艷麗而在貿易市場上中贏得了「血紅花」、「血紅泡」等富有詩意的美名。這種珊瑚石一公斤可賣到500法郎。而這一帶海域蘊藏著無數珊瑚採集者們的財富。這種珍貴的材料常常與其他珊瑚骨混合在一起,相互滲透,形成一種質地密實的「馬克斯奧塔」珊瑚。其中最吸引我的是一些美麗無比的玫瑰珊瑚標本。
可是,我們沒走多遠,珊瑚叢越來越稠密,珊瑚枝也變得粗壯起來。再往前走,我們眼前出現了一片真正的海底石林,長長的珊瑚枝婀娜多姿,千姿百態。尼摩艇長走進一條陰暗的長廊,平緩的斜坡把我們引向了一百米深的海底。我們的蛇皮管燈的燈光照射在表面粗糙、凹凸不平的天然拱門和像分支吊燈一樣分佈、火花閃爍的穹隅上,不時產生魔幻般的效果。在珊瑚「灌木」叢中,我發現了另外一些奇趣不減的珊瑚蟲,如海蝨珊瑚、節叉鳶尾珊瑚,還有幾簇紅色和綠色的珊瑚藻。博物學家們經過長期爭論,最終才把這種外面包裹著一層石灰鹽的珊瑚藻歸入植物界。然而,按照一位思想家的話來說,「生命悄然無聲地從石頭般無知覺的沉睡中甦醒過來,但並沒有脫離其嚴酷的起點,這也許就是問題的實質所在。」
我們行走了兩個小時,終於來到了距離海面大約300米深的海底,也就是說,珊瑚形成的極限深度。這裡的珊瑚叢不再是形單影隻,孤零零的,也不再是那些不顯眼的低矮灌木,而是無邊無際的「森林」、巨大的礦化植物、參天的石化樹。花彩狀的珊瑚攀緣在珊瑚樹上,將它們連線。這些海洋「藤本植物」色彩繽紛,熠熠生輝。我們在海底無垠的高大樹林底下自由自在地穿行,而我們的雙腳卻踩在由管形珊瑚、腦珊瑚、星形貝、菌貝和石竹珊瑚等織成的、金光閃爍的花彩地毯上。
多麼美麗的景色!用語言是無法描繪的。要是我們能夠彼此交流各自的感受,該有多好啊!我們為什麼要被禁錮在這頂由玻璃和金屬製成的頭盔裡呢?我們為什麼彼此之間不能用語言交流呢?要是我們至少能過上與在水中繁殖的魚類一樣的生活,或者能更加理想,過上兩棲動物一樣的生活,長時間地隨意來往於陸地和海洋之間,那該有多好!
這時,尼摩艇長已經停下來。我和我的同伴們也停止了行走。我回過頭來,看見船員們都圍在他們頭的身旁,形成一個半圓弧。我仔細一看,發現其中有四人肩上扛著一個長方體的東西。
我們在一塊寬闊的林間空地的中央,四周被海底森林的高大樹木環抱。我們的探照燈光束照射在這片林間空地上,折射出一種霞光,把投射在地上的陰影拉得特別長。而空地的邊緣昏暗依舊,只有幾縷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