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獲得的各種資料一一告訴了我。利用這些資料可以編寫一份關於地球上主要海洋海水密度的報告。從他向我通報的資訊中,我自己還受到了一些與科學無關的教益。
一月十五日上午,我和艇長一起在平臺上散步。他問我是否知道各海洋海水的不同密度。我回答說不知道,還補充說,科學界對這個問題缺乏嚴格的觀察研究。
「這類觀察,我已經做過了。」他對我說,「而且,我敢擔保它們的可靠性。」
「好啊,」我回答說,「可是,鸚鵡螺號是另一世界,其學者們的秘密不會傳到陸地上去。」
「說得對,教授先生。」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對我說,「是另一個世界。它與陸地格格不入,就如同地球與那些陪伴著它圍繞太陽轉的行星之間的關係。人類永遠不會瞭解土星和木星上的學者們取得的科研成果。不過,既然我們不期而遇,我可以把我觀測到的結果告訴您。」
「請說吧,艇長。」
「教授先生,您也知道,海水的密度要大於淡水,但海水的密度又是不一致的。事實上,如果我把淡水的密度看做一單位,那麼,大西洋海水的密度就是一又千分之二十八單位;太平洋海水的密度是一又千分之二十六單位;地中海海水的密度是一又千分之三十單位……」
「啊,他去過地中海冒險?」我暗自思忖。
「愛奧尼亞海海水密度是一又千分之十八,而亞得裡亞海是一又千分之二十九。」
顯然,鸚鵡螺號並不迴避船隻來往頻繁的歐洲海域。由此,我可以斷定,它——也許不久——會把我們帶往文明大陸。我想尼德·蘭聽到這個特別的訊息,自然會非常滿意。
一連好幾天,白天我們都在從事各種實驗,如不同深度海水的含鹽比重、海水的導電性、海水的顏色和透明度變化等等。在實驗過程中,尼摩艇長充分發揮了他的創造性,同時也充分體現了他對我的善意。在以後的幾天裡,我沒有再見到他,在潛艇上又陷入了孤獨之中。
一月十六日,鸚鵡螺號彷彿僅僅在海面幾米以下沉睡了。它的發電機組停止了運轉,螺旋槳紋絲不動,潛艇就在水下隨波逐流。我猜想船員們正忙著進行為經過激烈運轉的機器所必需的內部維修。
我和我的兩位同伴親眼目睹了有趣的一幕。客廳舷窗水晶玻璃外的防護板敞開著,由於鸚鵡螺號沒有點亮舷燈,因此四周海水一片混沌陰暗。天空烏雲密佈,暴風雨即將來臨,只給海洋淺層水域投射下昏暗的光亮。
我就在這樣的光線條件下觀察著海洋,只能勉強看見海里大魚的模糊身影。就是在這個時候,鸚鵡螺號的周圍水域突然燈火通明。起先,我還以為是潛艇開啟了舷燈,照亮了周圍的水域。可是,我弄錯了。經過短暫的觀察,我發現了自己錯了。
此時,鸚鵡螺號在磷光中漂浮,磷光在陰暗的水域裡顯得格外燦爛奪目。它是由無數會發光的微生物發射的。磷光照射在潛艇的金屬板上,閃光變得更加強烈。我突然看到在明亮的水域裡發出的陣陣閃光,猶如從熾熱的熔爐中流淌出來的鉛液,或者說像被燒得紅裡泛白的金屬塊,以至於對比之下,水裡某些明亮的地方也變得暗淡無光,而原來的陰影倒似乎是看不見了。不!這不是通常的照明燈發出的柔和光線!其中有一種不尋常的活力和運動!可以感覺得到,這種光是一種具有生命力的光波!
這種光亮其實是由深海纖毛蟲、粟粒狀夜光蟲——名符其實的小透明膠質球,它們的觸鬚如絲一樣纖細,在30立方厘米的水裡能容納25000個——無限地聚集而形成。它們發出的光亮又由水母、海星,望月水母、棗形海參,以及其他會發磷光的植形動物特有的微光所加強。
一連好幾個小時,鸚鵡螺號在晶瑩的波濤裡蕩漾。每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