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介紹灣流的有關特徵。介紹完以後,我就請他把雙手放在水裡。
龔賽伊照我的話做了。可是,令他感到驚訝的是,他既沒有冷的感覺也沒有熱的感覺。
「這是因為,」我對他解釋說,「灣流的水剛從墨西哥灣流出,現在的溫度幾乎同人體血液的溫度沒有什麼差異。這股暖流可是保證歐洲海岸四季常春的大暖爐。按照莫里的說法,這股暖流的熱能要是能夠被充分利用,那麼它所提供的熱能就可以使像亞馬遜河或密蘇裡河這麼多的熔鐵流保持在熔點的溫度。」
這時,灣流的流速是每秒225米。它的水流與周圍的海水涇渭分明,以至於它那受擠壓的流水高出洋麵,從而與周圍的冷水不是處於相同的水平。此外,它的水色偏深,並且富含鹽分,它那靛藍色的水流和周圍綠色的海水界限清楚。兩者之間是如此地涇渭分明,以至於鸚鵡螺號駛抵加羅林群島附近時,它的沖角已經在灣流上劈波斬浪,而它的螺旋槳還在拍擊大西洋的水呢!
在這股暖流中棲息著各種各樣的生物。地中海里常見的船蛸在這裡成群結隊、浩浩蕩蕩。在軟骨動物中間,最引人注目的是鰩魚,它們的尾巴纖長,幾乎要佔體長的三分之一,身體形似菱形,長達25英尺;還有一米來長的小角鯊,大大的腦袋,短短的圓吻,嘴裡長著幾排尖牙,身上像是覆蓋著魚鱗。
在硬骨魚中,我記錄下了這一帶海域特產的花白隆頭魚;虹膜像火光一樣閃亮的斯帕爾魚;一米來長的石首魚,常常發出輕微的叫聲,寬寬的嘴巴里長滿了細小的牙齒;我前面已經提到過的黑色的中脊索魚;藍底金銀紋的高麗菲魚;堪稱海洋彩虹的鸚嘴魚,能與熱帶最美麗的鳥禽爭妍鬥麗;三角頭的白叢魚;淡藍色的無鱗菱形魚;身上有一個形似希臘字母t的黃色彩帶的兩棲魚;萬頭攢動的小蝦虎魚,全身布滿了褐色的斑點;銀頭、黃尾的雙翅魚;不同種類的鮭魚;被拉塞佩德視為可愛的終身伴侶的鯔魚,身體修長,柔光閃爍;最後是美麗的美國高鰭石首魚,這種魚身上掛滿了各種「勳章」和「綬帶」,出沒於這個勳章和綬帶不受重視的泱泱大國的沿海。
我還要補充說,夜間,尤其是遇到經常光顧的暴風雨天氣時,灣流磷光閃爍的流水堪與我們的舷燈媲美。
五月八日,我們橫穿灣流,向位於北卡羅來那州附近的哈特拉斯角駛去。這裡的灣流寬達75海里,深210米。鸚鵡螺號還在漫無目的地轉悠,潛艇上似乎取消了任何監控。我想,在這種條件下逃跑有可能獲得成功。的確,在有人居住的海岸,很容易找到棲身之地。海面上,來往於紐約或波士頓和墨西哥灣的汽輪川流不息,雙桅縱帆船日夜穿梭在美洲沿海各地之間。我們有希望被它們收留。儘管鸚鵡螺號距離美國海岸還有30海里,但這仍不失為逃跑的有利時機。
可是,天氣非常糟糕。這個討厭的天氣絕對不利於加拿大人逃跑計劃的實施。我們在靠近風暴經常肆虐的海域,這裡是由灣流導致的龍捲風和旋風的故鄉。駕著一葉弱不禁風的小舟在經常是波濤洶湧的海域搏擊,這無異於白白送死。尼德·蘭自己也承認這一點。因此,他雖然苦受思鄉病的極度折磨——而且只有逃離鸚鵡螺號才能治癒——也只能咬緊牙關忍受。
「先生,」那天,他對我說,「這一切該結束了。我想有一個了結。您的那個尼摩在避開陸地,重新北上。我得跟您說清楚,南極我已經受夠了,我可不願跟他去北極!」
「尼德,既然無法現在逃跑,那麼該怎麼辦呢?」
「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向尼摩艇長攤牌。當我們在您的國家附近的海域時,您什麼也沒說。現在,我們是在我的國家附近的海域,我想跟他挑明瞭。再過幾天,鸚鵡螺號將駛抵新斯科舍海域,那裡靠近紐芬蘭有一個寬闊的海灣,聖勞倫斯河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