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控制自己。
小品演員把我拉起,撥開眾人,鏗鏘有力地說:“你這個徒弟我收定了!咱們回家去。”我泣不成聲,實在說不出話來,便彎腰解下鞋帶,隨手抽了兩下,三隻蜻蜓掉在地上。
我用實際行動,表明我的鞭法高過他的鞭法,然後繫好鞋帶,起身跑了。到小區門口,回望一眼,見他仍站在原地。我知道,這事對他打擊很大。
我以理智斬斷了對Q的思念,找不到她,就當她死了吧。隨後又理智地想到,既然父親活著,那麼二老爺應該也活著。
保持著強大理智,坐上郊區汽車。
汙水河已乾枯,露著一河床白亮的大石頭,但仍不時飄上一絲惡臭。二舅家的院門鎖著,我等了五分鐘,想:“來過了,就好了。”轉身離開。
穿過一條鐵路,走入一片菜市場,穿過去就是車站了。“再有兩個小時,我便到家了,好像並不曾來過——這是最好的結局。”我如此想著,前面晃盪過來一個人影,他的背駝得蝦米一樣,拎一隻籃子。
他走到水果攤前,掏出一塊骯髒的手帕,開啟,取出兩張毛票,買了三個有爛塊的蘋果,晃盪著走了。
我目送他走出市場、穿過鐵路,直到走出視線的極限。
他和我有著深遠的緣分,不管我來的時間多麼短暫,我倆依然會相遇。這個我避不開的人,便是我的二老爺。
我跑到水果攤前,叫道:“來三斤蘋果,好的!”蘋果裝進塑膠袋,遞到我手裡。但我沒有拿著蘋果追上去,而是反身去了車站。
當汽車來到時,我告誡自己:“不是想清楚了麼,來過了,就好了。”上車後,我搶了個座位。一個七歲小孩站在我面前,不斷暗示我給他讓座,令我倍感人心險惡。
為避開他的目光,我掏出一個蘋果,張口咬下。小孩表情驚愕,我也意識到嘴裡有土,但為了不失態,我咳一聲,把蘋果連沙帶土地吞下。當一個消瘦的蘋果核從我嘴中吐出,小孩流露出欽佩的目光。
我:“你坐吧。”起身讓座給了小孩。小孩坐下後,不停地仰頭看我。我笑著對他說:“不要看了,我是個混蛋。”又把一個蘋果塞進嘴裡。
在車上吃掉了兩斤蘋果,到達北京城區後,我拎著剩下的一斤,走了二三十分鐘,見前方一個清潔工正在掃街。我從兜裡掏出三十塊錢,放在馬路牙子底部,然後跑到清潔工跟前,說:“出事了,你管不管?”清潔工緊張地問:“什麼事?不能找警察麼?”我回手一指:“地上有一把錢。”他立刻扔了掃把,飛跑過去。
他回來時,繃著整張臉,但笑容就像十四歲女孩的乳房,即便用最大力量壓制,也還是會鼓脹出來。
他連說:“我會交公的。我們有規定。”他彎腰拾掃把,嘴裡卻發出“撲哧”一聲,霎時間笑得不成樣子,嘴裡仍說著:“我們有規定,我會……”他和我四目相對,沒有說出後半句,因為傻子也能看出來,他是絕不會交公的。他索性衝著我笑了兩聲,我迎著一笑,他的笑容立刻變得自然。
他繼續掃地,我繼續前行。我想:我應該給二老爺錢。
我身上還剩三元,見路邊有座公園,恰好是門票價格,就消費了。
公園中有片大湖,淺水處建成了水上樂園。水上樂園的岸邊圍有一圈鐵柵欄,扶著柵欄我向裡觀看。
裡面有數不盡的未成年少女渾身溼透,由於我的年齡所限,這批女孩長大後,跟我緣分全無。和我同樣站在柵欄後的是一排老頭,他們老眼昏花地觀望,估計心中是和我一樣的念頭。
我掏出蘋果,分給了三個老頭,其他老頭圍了過來。三個老頭慎重地拿著蘋果,說:“我們不是小孩,用不著玩這套。告訴你,我們的子女都是下崗職工,我們也沒有退休金,你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