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收回目光,望著他笑:“不是說要在華亭縣設市舶司麼?你和我說說,是怎樣一回事?”
陸緘便指了指自己的懷裡,林謹容明白他的意思,上前往他懷裡坐了,輕笑道:“可以說了麼?”
陸緘見她期待地看著自己,便帶了幾分賣弄,微笑道:“你只需記著幾件就好,公憑、點檢、閱實、抽分、抽解、博買。”
林謹容再好學,也不過是個長在深閨的女子,哪裡會曉得這些,少不得叫陸緘一一詳細說給她聽。
陸緘解釋道:“若要出海販貨,須得同市舶司申報船上的貨物、人員、目的地,市舶司會派人上船點檢,防止夾帶兵器﹑銅錢﹑女口﹑逃亡軍人,核實之後發放公憑。憑著這張公憑,才能出海。販貨歸來,並不能就此進港,得先等他們查閱驗實,這就叫閱實。無論進出的貨物,都要由他們派專人區分成粗細兩種,再按一定的比例由著他們抽取,這叫抽分。抽出來的貨物要送到京中,這叫抽解。再有就是船上運來的禁榷物得按著他們規定的價格賣給他們,這便叫博買了。這還不算,剩的貨物仍要按市舶司的標準﹐發給公憑﹐才許運銷他處。”
林謹容默然聽完,長長嘆了口氣:“我早前只想著物價必然大漲,卻不曾想到乃是從頭到尾都給管得死死的,等到他們折騰完,到手的還有多少?不怪梅寶清不願意做,張珊娘反覆提醒我,這利潤真是要薄得不得了啦。”心裡卻想著,若是還如清州那邊一樣的,如陶、陸、吳三家那般走私,這才叫暴利,怎奈那邊不是家鄉,認得的,能管點事兒的只有吳襄一人而已。
可是,當初陸家參與這寶貨生意,究竟是怎麼栽進去的?是不是也是因為她所想到這個原因?走私,貪圖暴利,被人拿住,從而全軍覆沒?那麼自己的這個生意還該不該繼續做下去?就此放棄太可惜,長此以往前景太不明,林謹容抿緊了唇,只恨自己前世兩耳不聞窗外事,得到的有用的資訊太少。
“現在只是準議,等到真的建起來,那少說也是明年的事情,可以多屯點貨。到時候再打點一下市舶司裡的人,也能比其他家好做些。所以你現在急也急不來,不如不要多想。”陸緘嬌妻在懷,已經心不在焉,只管垂了眼眸看著林謹容緋色的抹胸和瑩白的肌膚,低聲問她:“今日已是五月三十,龔嬤嬤什麼時候走?”
便是委婉地問她什麼時候才可以。林謹容看他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由不得微笑:“她不走了。”
陸緘笑:“胡說,你這兩日不是在讓人準備給家裡的中秋節禮麼。”一邊說,手已經探入了林謹容的紗衣中,小聲道:“可是豐盈了許多。”氣息就急促起來。
林謹容俯身在他耳垂上輕輕舔了舔,見他全身的肌肉都僵硬起來,眼睛越發幽深,再不敢逗他,停了手笑道:“看了黃曆,初六是個好日子。但願這雨不要下得纏綿了,她們路上也能好走些。”
下一刻,陸緘已經把她推倒,一頭埋在了她的胸前。林謹容耐心地安撫他,最終他綻放在她的手裡,再不肯起身回他的房裡去睡,她便也依從了他。
龔嬤嬤同沙嬤嬤說完話出來,見林謹容的房裡還亮著燈,照例要往她房裡去一趟,卻被櫻桃紅著臉告知陸緘在裡面。她才不過是躊躇了片刻的功夫,燈就滅了,她算了算日子,輕輕嘆了口氣,也差不多了,再多事就令人生厭了。
天還未亮,林謹容還在睡夢中,陸緘就輕輕起了身,躡手躡腳地出了門,踏著黑暗和潮溼的泥土往書房裡去。書桌上一如林謹容所說,靜靜地躺著一封信,他小心地拆開火漆,抽出信紙。
信紙照舊用的碧雲春樹箋,吳襄的字,一如既往的凌厲囂張,只收尾處,發生了一些變化,銳氣已不復當初。吳襄到底是沒有向他解釋那對鑲金白玉梅花簪的來歷,提都沒有提,只是用了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