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安全的時代,帶鎖的日記本也並不像人們想象中那樣可靠,但滿腔的情緒實在沒有辦法找到出口,所以,只敢在日記本上一遍又一遍寫他的名字,林喬,林喬,林喬。沒過多久,我就熟練掌握了龐中華字帖上關於林喬這兩個字的所有寫法,但可惜的是,這是一門永遠沒有辦法在人前展示的絕技。
高二下學期,這本寫滿了林喬名字的日記終於成功被我遺失,幾經輾轉,最後落入蘇祈手中。其實撿到這個日記本的同學想法很樸實,他砸開本上的小鎖之後,發現每一篇日記都寫的是林喬的名字,理所當然判斷它應該是屬於蘇祈的。碰巧他又很拾金不昧,立刻就到我們班來把日記本還給了她。
我從教研室回來,正看到蘇祈臉色發白地坐在我的座位上,手上握著我的日記本,鎖被敲開了。
那時我想,好了,這一天終於來了,知道了吧,知道了就離我遠遠的,我早不想遭這個罪了。
蘇祈是一個熱愛英語的女孩子,而且她熱愛英語還不像我這樣因為林喬是英語科代表才熱愛,她是發自肺腑真心實意地熱愛。她將日記本“啪”一聲甩在我的課桌上說:“顏宋,午自習前在threeteachingbuilding後邊的銀杏樹底下等我”
我說:“好。”想想又說:“threeteachingbuilding是什麼?”
她說:“第三教學樓。”
我說:“哦,那不是threeteachingbuilding,是thethirdteachingbuilding。而且前段時間賣酸辣小黃瓜發家的大富豪周翠花女士捐款整修了它,校長已經報教育部門批准把它改成翠花教學樓了,簡稱翠花樓,cuihuabuilding。”
蘇祈瞪了我一眼。
我想第一回合既然已經完勝,窮寇莫追,於是連忙說:“反正就是在那幢building後邊的銀杏tree底下等你是吧。”
蘇祈又瞪了我一眼,上課鈴在她這憤然一瞪中哇地響了起來。
翠花樓後邊的兩棵銀杏樹在嚴冬的摧殘下掉光了葉子,不得不裸裎相對。如果樹也分公母的話,而這兩棵樹不巧正是一公一母的話,可真是一件分外尷尬的事情。
蘇祈說:“顏宋,那本日記是你的吧?”
我說:“我……”
她說:“我以為你是例外,沒想到連你也被林喬的美色所惑。”
我說:“我……”
她說:“不,這不是真的。”
我說:“我……”
她說:“告訴我,那本日記不是你的,你並不喜歡林喬。”
我說:“我……”
她捂上了耳朵:“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一定是騙我的,你可是我和林喬最好的朋友。”
我痛苦地閉眼道:“同學,你能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再發表意見?”
如今想起來,那時我其實可以全盤否認,因為日記本上並沒有落顏宋這個大名。可事實上我是那樣急於承認勇於承認並添油加醋地承認,我說:“蘇祈,我喜歡林喬一年三個月零二十一天了,所以以後別犯傻,林喬讓我跟著你們,為了討他歡心你就也賢妻良母地讓我跟著。我是林喬的好朋友沒錯,但跟你的友情還差點兒,你也不太喜歡我吧,我其實也看得出來。咱們三個這樣的關係,成天還溺在一塊兒,到時候你被我撬了牆角可怎麼辦呢?”
她愣了一會兒,眉心攢起,冷笑一聲:“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為就憑你也撬得了我的牆角?”
我其實也覺得就憑我是撬不了她的牆角的,但輸人不輸陣,為了面子,還是勉強抖擻起精神道:“難說。”
她臉紅了白了兩下,又冷笑一聲:“果然是十六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