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千山隔阻,家國仇怨相攔,跨越生死,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火闌珊處。
這一夜她睡得太沉,像是泡在暖暖的水中。
恍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她小時候,依稀間父母的面容有些模糊,他們好不容易省吃儉用給她買來的一條裙子,她開心的咧開笑臉,然後他們便從身後再拿出一包她夢寐以求的糖果,她激動的抱住了他們,溫暖在心中蔓延。
睏意終於一點點退去,她的臉上冰涼涼一片,緩緩睜開眼,就見他一身清爽的站在她的面前。只有一張臉臭臭的,皺著眉說道:“知道什麼時辰了嗎?”
一剎那間,她幾乎以為自己花了眼,腦袋不太靈光,定定的看著他,輕輕的皺起了眉,樣子很嚴肅。她那嚴肅的模樣頓時讓燕傾辰將口中的話嚥了下去,他轉身就想去別處,卻感覺衣角一緊,低下頭去,一隻青白的小手靜靜的拽著他的衣角,握的很用力,指節都微微泛了白。
昨夜的記憶漸漸回籠,她的臉突的一下通紅,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一下鬆了手坐起身來向外一看,不由得一呆,詫異道:“天怎麼黑了?”
燕傾辰比較火大的看著她,轉身去將另一盞燭臺點著。她還在問他?
昨晚分別之後他就回了驛館,因為此次是悄悄來的,所以並沒有住進官驛,而是他在此地的一處私宅。回去之後徹夜無眠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然而左等右盼,還是不見人家上門口,他賭氣的想,我偏不去找她,看她來不來找我,可是直到日頭偏西,仍舊門前冷落,終於還是忍耐不住,也沒帶隨從就孤身一人上了她的門,推門卻見她矇頭大睡好夢正酣,怎能不讓他這個輾轉反側了一日一夜的人氣惱?
墨綰離哪裡知道他的心思,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攏了一下額邊的碎髮,神態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生硬的說道:“你來做什麼?”
話音剛落,屋子裡就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墨綰離自知自己說錯了話,低著頭默默不作聲。
似乎誰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迥然不同的關係,也不知道該如何對答。
窗外的月色極明,如水銀般洩了滿地,像是下了一層清雪。
“你來賢陽做什麼?”
燕傾辰突然問,墨綰離微微一愣,心底頓時有些慌,這些年來,已經很少有讓她慌亂的事情了,哪怕面對南燕的刀鋒,她也能沉著的保持鎮靜,唯有面時他,她的鎮靜好似不翼而飛了,心裡像是裝了一隻惴惴不安的兔子。
“我……”墨綰離強自鎮定的咳嗽了一聲,轉過身整理一下桌面的東西,故作沉著的說道:“我來辦點事情。”
“可辦成了?”
“差……差不多了。”
“那什麼時候走?”
墨綰離面目有些難堪,卻不得不繼續說下去:“就這一兩天。”
“一兩天?那是明天還是後天?”燕傾辰糾結著她的話。
墨綰離有些生氣,語氣不善的說道:“明天。”
“哦……”
燕傾辰瞭然的點了點頭,坐在桌子旁倒了半杯冷茶,也不喝,只是在手裡輕輕搖晃著。
墨綰離挑起眉瞪著他,問道:“你呢?”
“我?我什麼?”
“來賢陽做什麼?什麼時候走?”
燕傾辰淡淡一笑,兩年不見,似乎將這隻小狐狸鍛鍊的越發奸猾了。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是來遊玩的,卻要多過些日子才走。”
說罷,他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邊走邊說道:“既然明日就要走,那我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
“喂!”
墨綰離一驚,連忙站起身來,不自覺的開口叫道:“站住。”燕傾辰回過頭來,神色很平靜的問道:“還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