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總是不踏實,便又回到了東屋,果然宋氏背朝外躺在炕上,不時的傳來一陣啜泣聲……
溫華怔住了,她從未見過宋氏默默流淚的樣子,這會兒……她走到宋氏身邊,“娘?”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
宋氏抹了一把臉,翻過身,面上猶有淚痕,“怎麼了?”
“娘……”溫華心裡一陣難受,“娘,您別難過了,將來我孝順您!”
宋氏聽了,眼淚再也止不住,摟著溫華悽悽地哭了起來。
哭了許久,宋氏摸著自己半溼的手帕,低語道,“我一個半截子入土的老太婆,過兩年腿一伸、土一埋,萬事皆休——可是你大哥……他從小就懂事,自他爹沒了,便再也沒跟我訴過苦……娶了個這樣的媳婦,他這後半輩子該怎麼辦!我的兒啊……當初怎麼就蒙了眼娶了個這樣的!”
溫華見她不停的抹淚,也慌了神,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笨拙地撫著宋氏的背,低低地勸著,“娘啊,別哭了,這有什麼的?我大哥那麼要強的一個人,怎麼會被她影響?沒事的……”
“怎麼會沒事?”宋氏難得的口出怨言,“天天看著這樣一個女人,胃口都要倒掉,你大哥也不是就該受這份罪的!”
“是是是——我大哥自然不該受這份罪,可是您想想,娶也娶來了,女兒也生了,再說她對咱們雖然不好,對大哥到底還是挺不錯的,不順父母這一點雖然她做得不對,可要是因為這個而休了她,大哥面上也不好看,他們還年輕,這‘無子’也有些牽強,其餘的不過是‘好妒’和‘口多言’,大哥又沒有侍妾,她不過是把宅子看守的如同鐵桶一般,再說您不也不贊成納妾麼?她的‘口多言’雖說是因為妒忌,說到底還是因為無知和狂妄,是吧?”
這一番話連敲帶打的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宋氏便點了點頭。
溫華一攤手,“您看——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會令大哥在意呢?既然不在意,又怎麼會痛苦呢?”
宋氏搖搖頭,道,“我就是厭煩她!見不得她在我眼前晃!”
溫華有些頭疼,這從來不鬧的人要是犯起彆扭來還真是不容易安撫!
她放輕了聲音,溫言軟語,“既然厭煩她,就別讓她來唄,您還非得天天見她!”
宋氏瞥了她一眼,嘆口氣,“你當我是為了自己的威風?還不是為了你大哥?她對我始終有幾分顧忌,你大哥在家裡的時候她就要小心伺候著,就不敢拿大。”
溫華恍然大悟,原來是為著這個!張氏每天都要來見婆婆,她心裡必是不情願的,然而因為丈夫也同樣要過來,為了瞭解丈夫的所思所想,她就不得不來,這邊每每有什麼變化,她便要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來應對,就比如說——
梅娘!
溫華微微一怔。
梅孃的存在對於張氏來說是一根刺。一個外姓的姑娘,同婆婆住在一起,丈夫每天都要晨昏定省,見面是經常的,再加上又是丈夫把那姑娘從貧民巷裡救了出來,恩情,恩情,有恩就有情,即便丈夫沒什麼想法,那姑娘卻未必會沒有——張氏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溫華悄悄看了一眼宋氏,見她仍是如同方才那般一臉的不悅,卻不再說怨言,便輕吁了一口氣,然而心裡又暗暗發緊——將來有一天,宋氏會不會對她也這般提防呢?
隨即她又自失的一笑,她和宋氏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唯一存在的便是自己若走了,鄧家就會失去一部分收入,畢竟自己每一年都會收到秦池和芮光送來的很多家用,然而宋氏並不是看重這些的人,因此倒不必太過擔心自己和她以及鄧家之間的關係。
她沒了心思,又勸了幾句,便以幫梅娘做衣裳為名,打算去二嫂梁氏的房間看看。
出了屋子,空氣乾冷乾冷的,冬日朦朧的日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