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串的黃色金桂、雪色銀桂,交替在空中揮灑著它們獨有的芬芳,錯金盤足九龍大鼎裡燻著上好的沉香……
這……就是我最愛的乾清宮秋天的味兒,淡淡的花草甜香混合著似有似無的沉香……
“下官見過娘娘,恭請金安!”面色偏黑,穿著文官的補服,青色頂戴……按照大清律,頂戴分紅、白、青、金……他不過是四品的太醫院的小太醫,年前治好了困繞老祖宗多年的偏頭痛,最近喜兒的風寒也是他兩貼藥下去就見好,是個膚色無光前途卻光明的新晉太醫。呵……我和喜兒的身體皇帝都交付給他關照……擁有皇帝的信任……可見未來前途似錦。
我把手擱在面前的乳黃色號脈用的小軟枕上,讓他搭上兩根手指頭靜靜地等待他按照每月一次來號脈的慣例說:“恭喜娘娘貴體金安,下官即刻開出平安方,以保萬全”云云。都聽煩了……
心不在焉地看著他的臉,怎麼才幾天不見發現他的臉曬得更黑了,今年秋天南苑日頭還這麼毒辣……不知道燁兒的臉有沒有變成健康的麥色……白皙的男人的臉沒有古銅色來得好看,想那古天樂可不就把面板曬得越黑越出名的麼,呵呵……如果再加上幾滴汗水……
孫太醫正在流汗……大顆大顆的汗珠正在從他額頭浸出,他好象不相信地擺了下頭,又換了隻手搭上兩指……
這次的平安脈足足號了一刻多鐘,他終於收回了手指,這才顧及得上稍稍為自己搽了把汗。
看他眼色似高興又帶著點不相信……接著不相信的人變成了我,見他挑起衣襟長跪在地:“恭喜娘娘,懷了龍脈。”
天……我後知後覺地下意識撫上這平平的腰腹,難怪近日聞著肉腥就反胃;難怪身子老是軟綿綿似中斷冬眠的熊怎麼著也沒有精神……可是明明好幾個太醫會診過因為生喜兒前我用過大熱安胎藥,導致陰陽不合,奎水不正。幾位太醫都說過我已經極難受孕,讓已經習慣開平安方在後宮中磨練成精,生怕擔丁點兒干係的太醫卓定地說難受孕不就是等於公開的宣佈我不孕了嘛……記得當時燁兒還很是惱火一陣。也記得當時在場的也有他孫敬!難怪他一邊恭喜又一邊下跪道罪,
“大人起來罷,那日是太醫院會診得出的結論,非你一人,再說這是喜事,你並無過失。”
他顫悠悠地站起身來,恐怕此刻還繃紅臉,可惜那臉面板黝黑我看不到他的羞澀只能想象……似想一個被大夫宣佈絕症的人,此刻又在他活蹦亂跳起來,實在是對自己醫術的一個巨大嘲諷。
“娘娘最近是否四肢不溫,倦怠懶言,不思飲食……”望、聞、問、切,職業的習慣開始問著孕婦常見的反應,眼睛卻不瞧我,看象別處,是否在掩飾他剛剛的窘態……
“恩……大人怎麼知道我腹中胎兒幾月了嗎?你又怎知這次是龍脈?”
“剛足二月。下官可斷定娘娘所懷定是阿哥。”
似想現代醫學拍B超也僅僅在三月以後(或者更大點?)的胎兒能辨別是男是女,我這才兩月的身子他怎麼就如此卓定是龍脈……但看他鎮定的摸樣又象是成竹在胸。
見我懷疑的眼光瞅著他,他好象大窘,言道:“下官祖上精通歧黃之術,猶擅於這婦人安保之法,自小學自祖傳,月餘胎兒已可辨別娘娘已有兩月身子,定是龍脈萬不會錯的。”
看他微急的摸樣我不禁打趣:“不會再盯著我喝那平安藥了罷。”我瞥了眼他帶進來的那個可疑的木箱子。
他微一楞,象是想起皇帝陛下臨走的囑咐,笑道:“下官即可下去開方煎藥,等娘娘膳後來奉旨侍藥。”見我緊著眉頭,後怕的樣子他輕眨下眼加了句:“此藥方名無憂,是由當歸、川芎、白芍、黃耆、川貝母、等加蜂蜜混合而成,可以做成蜜丸,味甜,吞嚥而下。”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