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太子那過來,想順便給額娘請安,走走便到了這裡。”他瞬了瞬眼,輕聲道。
呵……想他平素和太子就不十分投緣,他去見太子又是所為何事?而那慧妃的住處卻是在鹹福宮,和景仁宮一個在西六宮的西北角,一個在東六宮的東南部,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處的方向,他偏來了這裡。瞧著這個已在宮外開府建衙了的皇子,我心裡暗笑,不由得微哂。
“那就不打擾你去鹹福宮了,天色不早,茉兒身上還帶著差事,要送東西寧去皇太后那。”給他見了個禮,轉身便要離開。
“茉姑姑留步!胤禔有事相求。”橫裡出來一隻手,急急拉住了我的袍腳。
我訝然轉頭,只見胤禔已是跪在了地上,急切地盯著我,雙眼已是佈滿血絲,通紅通紅的,像是幾宿未眠模樣,著實狼狽。
這孩子有事求我?那必是困惑他許久的大事,可我卻受不住他這一跪。
正要拉他起來,外邊突然傳來小七和額真回來喚我的聲音,聽那咯吱咯吱的響聲已是走到了景仁宮門口,乾乾淨淨的新雪上定留著我進景仁宮踩出的那行“馬蹄”印,卻未見出來,躲是躲不過她們的,只得先交代一聲。
“你們先在外面等我,別進來,我摘了支梅,馬上就出來。”
聽得她們應諾我方鬆了口氣,拉了下他的身子,這人卻是紋絲不動,鐵打一般執拗地跪在雪地裡。
“宮人們都在外面等著呢,我馬上得走了,是什麼事呢?先起來再說吧!”我無奈地說道。
“茉姑姑幫我,我便起來。”
見他一臉的希冀,半分決然,半分小心的模樣,不禁好笑,他多大了?已經在宮外開府好幾年的阿哥了,二十出頭了吧,卻怎麼一點也不似他父親。
“額娘一直罵我是在找死,還拉她一塊下地獄……可我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
她……他口中的“她”定不是慧妃……
“你說的可是張貴人?”
他不語只是直勾勾地瞅著我滿眼哀求。
“那你可知道她曾置我於死地!她找人殺我的時候可沒有絲毫留情!”絞著他的眼睛,我說得咬牙切齒。
胤禔,我沒有這麼大度,你看錯我了。
“可是她真沒有魘鎮!我敢擔保!我已經打聽明白了,那個宮女不知受了何人挑唆,做了那麼個人偶,更沒想到的是皇阿瑪居然會相信這荒謬的邪術能害到人!”他快速的說道,聲音有些發緊,忿忿地似有不甘。
我卻奇了……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那日在南書房他不也見到那黑衣公公了?見他眼裡閃過一絲難堪,雖尷尬卻依舊坦然,看來他是後知後覺地被張貴人利用而已。可在天子盛怒下為後宮裡的一個貴人求情,他的身份卻又是皇子,他真不知道僭越了麼?又真不怕死麼?
“胤禔,你母妃可知道你今天要來找我?”
“她不知道,要是知道斷不准我來的,這幾日額娘天天都在勸戒我,皇阿瑪決意要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而我的身份更不能出頭,可我卻控制不了自己……”
他說這幾日慧妃都有勸戒……也就是說自那南書房那日以後他連著數天都進宮來搬救兵。
唉……看來他對她……上了心。那個女人有怎麼樣的魅力讓他願意為她飛蛾撲火,不顧自己,難道就是為那皮相的美麗?
“你既然知道你阿瑪的脾氣,來求我有什麼用呢。”他泛血絲的眼,凍紅的臉在這片雪色中倍感刺眼,正巴巴地望著我。可我……無能為力。
“要姑姑在皇阿瑪面前求情,我知道這事兒本是渺茫,如果不能,只想託姑姑找人帶句話,告訴她我定會為她找到那宮女誣衊她的證據,叫她不要傷心。另外還有,還有……這個給她。”唏唏嗦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