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巴達,巴達,巴達……”雪珂怔怔的站著,怔怔的望著小雨點的背影,兀自出著神。翡翠忍不住拉拉雪珂的袖子,喊了一聲:
“格格!咱們走吧!”格格!小雨點觸電似的回過頭來。奶奶說過一句話,見著了是格格的那位少奶奶,要告訴她……告訴她……告訴她什麼?小雨點心慌慌,完全想不出來。正在怔忡之中,馮媽已拎著她的耳朵,一路拉扯了過去:
“你磨磨蹭蹭的幹什麼?走一步,停一步!你當你是千金小姐嗎?還不給我快一點幹活去!”
小雨點被一路拖走了。
雪珂莫名其妙的,嘆了長長一口氣。
“格格,”翡翠輕言細語的。“別嘆氣了,給老太太或是少爺聽到,又有一頓氣要受……”
唉。雪珂心中嘆了更大的一口氣:在羅家,當小丫頭不能掉淚,當少奶奶不能嘆氣。可是,人生,就有那麼多無可奈何的事啊!
第四章
就在小雨點和雪珂相對不相識的時候,北京的頤親王府中,也發生了一件大事。這天一大早,天爺的親信李標就直奔進來,手持一張名帖,慌慌張張的說:“王爺,外面有客人求見!”
“怎麼?”王爺瞪了李標一眼。“你慌什麼?難道來客不善?”王爺拿過名帖來看了看:“高寒,這名字沒聽說過啊!這是什麼人?他有什麼急事要見我?”
“王爺!”李標面露不安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小的看走了眼,這位高先生實在眼熟得很,好像是當年那個……那個充軍的顧亞蒙呀!”王爺大吃一驚,坐在旁邊的福晉已霍然而起,比王爺更加吃驚,她急步上前追問:
“你沒看錯嗎?真是他嗎?為什麼換了名字?他的衣著打扮怎樣?很潦倒嗎?身邊有別的人嗎……”
“他看來並不潦倒,身邊也跟著一個人!”
“哦哦?”福晉更驚。“是周嬤嗎?”
“不是的,是個少年小廝,一身短打裝扮,非常英俊,看來頗有幾下功夫。”“哦!”王爺太驚愕了。“你說那顧亞蒙搖身一變,變成高寒,帶了打手上門來興師問罪嗎?”他咽口氣,咬咬牙說:“好!咱們就見見這位高寒,他是不是顧亞蒙,見了就知道!”
王爺大踏步走進大廳的時候,那位高寒先生正背手立在窗邊,一件藍灰色的長衫,顯得那背影更是頎長。在他身邊,有個劍眉朗目的少年垂手而立,十分恭謹的樣子。
“阿德,”那高寒正對少年說:“這頤親王府裡的畫棟雕樑,已經褪色不少,門口那兩座石獅子,倒依然如舊!”
王爺心中猛的一跳,跟著進門的福晉已脫口驚呼:
“亞蒙!”高寒驀的回過頭來,身長玉立,氣勢不凡,當日稚氣未除的臉龐,如今已相貌堂堂,儀表出眾,只是,眉間眼底卻深刻著某種無形的傷痛,使那溫文儒雅的眸子,透出兩道不和諧的寒光,顯得冰冷,銳利,而冷漠。
“亞蒙?”高寒唇邊浮起一絲冷笑,抬高了聲音問:“有人在喊亞蒙嗎?九年以前,我認識一位顧亞蒙,他被充軍到遙遠的天邊,路上遇到饑荒又遇到瘟疫,他死了!顧亞蒙這個人死過很多次,路上死了一次,到礦裡,深入地層下工作,又被倒塌的礦壁壓死了一次。和看守軍發生衝突,再被打死了一次,當清軍失勢,礦工解散,那顧亞蒙早已百病纏身,衣不蔽體,流浪到西北,又被當地的流氓圍攻,再打死一次!於是,顧亞蒙就徹底的死了,消失了!”他抬頭挺胸,深吸了口氣:“對不起,王爺,福晉,你們所認識的亞蒙,早就託你們的福,死了千次萬次了!現在,站在你們面前的人,名叫高寒!”高寒冷峻的說著,是的,那在陝西被流氓追逐毆打的一幕,依稀還在眼前,如果沒有高老爺和阿德主僕二人,伸援手救下他來,他今天也不會站在王府裡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