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還是不怪?”上官自若執意求解。
“想到自己在親若兄長的人心裡,竟是棋盤上的一枚子,當然會極不舒服。但是,如果沒有上官哥哥,忘忘當日能否病癒尚未可知,今日的一技之長更不存在。所以,忘忘一時也拿不準怎樣說才算最妥貼心底的想法。”
“你想知道,我和閻覲之間的恩怨麼?”
“若上官哥哥想說,忘忘自然會聽。”反之,他不說,她也不會主動詰取。
他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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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閻覲是同一個生父。”
這倒意外,兩人的外觀,不見半點相似之處。
“我娘是閻青城的小妾。本來以閻家祖規,我這樣的庶子是沒有機會降臨人世的,但當時,他‘隆恩’大赧,給了我母親這項‘殊榮’……”“隆恩”“殊榮”幾字咬得簡慢,蘊著濃濃的嘲諷意味,“但是,娘在懷我的第四個月,遇上了令她一見傾心的人,便是我爹。他們逃出了閻堡,兩人的故鄉都不敢回去,思慮過後,在北沿城外的那處山谷的小村裡住了下來。”
“至險之地亦是至安之地?”
“沒有錯。爹想必是這樣想的。且娘想必更加了解,若閻堡有心尋她,天涯海角終是枉然;若閻堡視她無關輕重,以她不宜長途的身子,那是個最適宜的地方。如今想來,他們都是對的,因為那處山谷,讓我們一家人擁有了最快樂的七年。”
“七年?”僅有七年?
“那七年裡,爹下田種糧種菜,閒暇時教授村裡的稚童識字讀書;換些貼補。娘則在村裡大娘的中介下,一併為鎮上的財主繡花洗衣賺取家用。我逐漸長大,在山裡奔跑玩耍,是極快樂無憂的。後村裡的一位郎中看上了我的資質,開始隨他習研醫術。七年呢,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短到快樂一瞬即過,長到爹和娘以為事過境遷。直到……”
直到閻堡找上門來。忘忘為他未竟之語作註解。
“爹和娘帶著我逃,進了山谷深處。過後我方明白,爹和娘明知不可能逃脫為何還要枉費力氣,他們是不想連累村裡的那些樸善村民罷,儘管可能是他們中的一人出賣了我們。望著遠方奉湧過來的黑壓人群,娘抱著我,說:‘若兒,娘那時帶著你離開,是想給你自若快樂的一生。如果這次你能留活下來,依然要活得快樂,好麼?不要讓那座冰冷的地獄扼殺了你的快樂,好麼?’然後,我看見爹走到我身後,撫著我的頭,‘若兒,你是爹最愛的孩子……’爹的話我只有機會聽到此處,後頸便受了猛猛的一擊,最後的意識,是爹將我和娘一併摟到他溫暖寬闊的懷裡……待我醒來時,已身在在閻堡。”
那對苦命鴛鴦,想必是明知勢必難逃一死,不想讓稚子親眼目睹兩人的死狀罷?或者,不想讓他親眼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手刃自己最愛的母親和養父?
“我醒來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見不到爹孃,只曉得無助哭喊。彼時,閻青城即坐在我床畔,那目光,嚇回了我的眼淚。茲此,我便長住在了閻堡。閻堡主並沒有安置我的身份,我依然是上官自若,只是習文練武和閻覲排在一起,堡裡僕傭也不敢怠慢輕簡。我逐漸長大,自下人們的口耳相傳中捋出了爹孃故事的始末,我知道,我再也要不回爹孃,也便開始不在暗夜裡哭泣……娘說得對,縱然閻堡華宇豪舍,卻是一座冰冷的死城,終年陰雲,沒有晴好的天空。而慧兒的出現,則是那片天空裡的一脈陽光。”
慧兒?是他和閻覲兩人共同摯愛的女子?
“慧兒是在我和閻覲出外狩獵時發現的,其時她奄奄一息,仍美得驚人。我施盡全身解術,救活了她。醒來之後,她除了一再強調自己是‘慧兒’,竟忘記了其它過往。但那絲毫無損於她的快樂。她會拉著我和閻覲的手在在草原上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