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的,倒在地上的女人卻只裝著堪堪蔽體的薄衫,一截如玉的手臂還露在外頭,引來不少圍觀男人垂涎三尺的目光。
“進了我這就要聽我的!”那中年女人有如河東獅,也不管周圍有多少人看著,雙手叉腰,張口就是一連串不堪入耳的髒話。
那女人伏在地上,嬌滴滴地哭著,哀求著對方放自己一碼,卻在趁著用手背擦淚的時候偷偷往人群裡瞄上幾眼。
郭湛安自詡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對這種場面也沒什麼興趣,冷眼看了一會,發現這又是哪家老鴇逼良為娼的戲碼,不由就想走了。
這一路上華貴妃的人安排了不少戲文裡才子佳人相遇的戲碼,也算是讓郭湛安大開眼界了。
什麼流落風塵的才女,出遊時為了賞雪而迷路的大家閨秀,不願屈服家人安排毅然離家出走的小家碧玉,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郭湛安有時候還會困惑,華貴妃這麼沒有頭腦,又是如何在後宮作威作福了十幾年,榮寵依舊。
也許也就只有今上才會寵愛她吧,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只看顏色不看心。
如此想著,郭湛安只覺得眼前這美人落難的場面怎麼看怎麼噁心,拎著藥擠開密密麻麻的人群,悠哉地從另一條路回了客棧。
客棧中,跟他一起來的小廝福清正裹著厚厚的棉被,哆哆嗦嗦地躲在床上。他見郭湛安回來了,趕緊下床道:“少爺回來了,我給您倒茶。”
“行了。”郭湛安擺擺手,把藥放在桌上,說道,“你都這樣了,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主子,好好養病吧。”
福清吸了吸鼻子,說道:“都是我沒用,本來只有我一個人跟著少爺來,就應該好好伺候少爺,沒想到一來就病倒了。”
郭湛安安慰了兩句,又說:“離我上任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華貴妃的人一直跟著我,若是我再在永安府呆上幾天,只怕今上就要治我的罪。你病還沒好,就留在客棧裡養病,左右我還多付了十天的房錢,你十天之後再去桐花縣。”
福清一驚,忙道:“這哪裡成!我是少爺的小廝,如今華貴妃的人依舊不肯放過少爺,這時候我更不能離開少爺了!”
郭湛安反問道:“就你現在這身體,能走出這客棧麼?”
福清不說話了。
郭湛安又說:“既然你是我的小廝,那便應該聽我的。左右我付了餘下十天的房錢,兩日後我便出發去桐花縣。你那時候若是走得了,便和我一起去。若是走不動,那就等病好了再來桐花縣找我。若是你就此一命嗚呼,我去哪找一個妥帖的小廝?”
福清連連答應:“是我想左了,少爺說的是。現在比不得以往,原本想著出門在外,應該是我細心照顧少爺的。只是少爺,華貴妃的人既然一路跟著,那您獨自上路,可千萬要小心。”
郭湛安冷笑一聲,道:“她還沒這麼大的膽子,好歹我也是一個縣令,雖說不過七品,卻也是朝廷的官員。不明不白死在路上,你以為皇帝真的不會起疑?”
福清懦懦地不敢繼續接話,只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說:“要說起來,那三皇子真是不夠義氣,帶走了姜公子,卻把少爺留在了皇都,結果被貶到桐花縣做什麼縣令。”
郭湛安淡淡地看了福清一眼,不說話,也沒見有什麼表情。
屋外冷風陣陣,屋內卻如同冰窖。
福清默默把棉被裹緊了些。
☆、第4章 土匪寨子
與此同時,桐花縣外山頭上的土匪寨子裡,人聲鼎沸。桌子上擺著幾大盆的熟肉,外加好幾罈子酒,上頭的封土都已經被拍開了,酒香四溢。
一群土匪穿著打滿補丁的衣服,腰上還掛著刀,一個個扯開了嗓門相互罵娘逗趣,說話間又是一大口酒灌進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