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花廳中,父子三人的確正在激烈的爭論。
“父親,淮右拿下了滁州之後,蟻賊恐怕也是遭到淮右和李吳的夾擊,所以才不得不南下渡江,可現在江寇和兩股蟻賊攪在了一起,勢力變得極其可怖,他們可以自由來往於宣州和舒州之間,我們這點兒力量根本無法抵擋,現在他們雖然重心在潤州,但一旦李吳主力大軍南下與他們決戰,他們遭遇戰事不利,很有可能就要退回宣州,那重新回到舒州可能性就不可小覷,而一旦再入舒州,我們就不可能再有像上一次那樣輕鬆了。”
周仰幾乎是叫嚷著一邊揮舞自己雙手,一邊用強烈的語氣來引起父兄的認同。
“父親,二弟所言很有道理,李吳對淮右佔領滁州毫無反應,我估計就算是現在淮右佔了和州,李吳也不會有反應,因為現在李吳的東海軍和鎮海軍都已經南下潤州與蟻賊決戰去了,蟻賊雖然猖狂,但看看他們在楚州這半年間的表現,足以證明他們和大藩閥的精銳軍隊交鋒還是佔不到多少便宜的,一旦李吳大軍在潤州擊敗了蟻賊,蟻賊勢必要另尋出路,甚至會分裂,但哪怕是一部分蟻賊再進我們舒州,都是我們舒州不可承受之重了。”
“所以你們都覺得要向淮右求援?”周甫很是不悅,這似乎是要拿自己女兒肚子裡的孩子去要挾淮右了,未免太過於下做了一點,哪怕是做交易都讓人臉紅,但擺在面前的現實卻又如此嚴峻,不能不讓人心焦。
“父親,這和向淮右報信不矛盾,我們本來也和淮右簽了互助協議,淮右也有義務確保我們安全,至於二姐的事情,這都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二姐和楊家也解除了關係,外面閒言碎語也無關緊要,真正知道了二姐肚裡孩子的淵源,恐怕那些傢伙馬上就會噤若寒蟬了。”周仰仍然振振有詞。
周甫也知道自己次子的話語很有道理,也符合現實,只是情理上有些讓人不舒服,但作為家主他也不敢意氣用事,而且這也是無法迴避的事實,他必須要接受:“那派誰去徐州?”
“父親,這事情還是得至親之人去才穩當,您當然不能去,不是我去,就是大哥去。”周仰見父親鬆口,也舒了一口氣,“大哥還要在家中留守,還是我去走一遭吧,我也許久沒去徐州了,正好去看看江烽治下如何。”
周甫看了一眼自己的次子,心中卻是明白自己這個兒子的想法。
隨著淮南局面的急劇變化,使得像舒州這樣的小藩閥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小,尤其是伴隨著蟻賊在淮南和江南的攻伐,以及隨之而來的李吳和越國都開始動作起來,估摸著下一輪之後,江南那些只擁有一州半郡之地的豪門望族都將被掃進歷史故紙堆了,像周家的小藩閥現在能生存下來,大概也是淮右沒有太多精力顧及的原因。
舒州未來何去何從不明朗,但作為兩個兒子都意識到了舒州對於他們來說太小了,如同井底之蛙,周仰作為次子原本是想要和醉心於文事的兄長爭一爭日後的位置,但現在周仰已經沒有太多這方面的心思了,與其在這舒州和兄長爭強鬥狠,還不如跳出舒州這個小天井,去徐州尋個更好的前程。
周倫與周蕤的關係不算很好,反倒是周仰與自己二姐的關係更為密切,有這層關係,加上自己的本事,周仰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在偌大的淮右(武寧)地盤上尋個更好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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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源不斷的馱隊和驢車拉著糧草和各類物資沿著沂水東岸向前,還有馬隊和步隊也在陸續透過,蹲在村頭石磨邊上的男子縮著腦袋似乎是有些麻木的看著透過的軍隊。
“二子,這怕是要打仗了吧?這一個月好像都在不斷的過兵,還有這些糧隊,媽的,真他媽誘人,這麼多糧食,咱們村裡老少爺們兒怕是吃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