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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了數月鬼魅般生活的胡建蘭,現在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每天都在麻木痛楚中挨著時日。她的身體也被折磨得消瘦了許多,近兩天她又患了一種說不清楚的病,總發高燒,體溫已經達到三十九度多,頭也疼得厲害,因此她好說歹說跟皮媽咪請了兩天假。她吃了些藥,晚上躺在床上想好好休息一下,睡上一覺。可怎麼也睡不著。她想念她病中的媽媽,想念她正在上學的弟弟妹妹。她在當了坐檯小姐以後,早就給家裡寫了信,她告訴家裡:去冬今春,她曾在一家外資企業工作,工資較高,現在又和別人合夥做服裝生意,收入也很可觀(這是她第一次向家裡人說了謊話)。媽媽的病一定要治,弟弟妹妹的書也一定要讀,一切費用由她負責。實際上她早就把她賺到的血淚錢一筆筆寄給了家人。弟弟已經如願以償地走進了北京大學法學院的校門,妹妹仍在鄉中學讀著高中。媽媽的心臟病經過治療,病情已大有好轉。可是,胡建蘭對家裡的事兒還是不太放心。她忍著高燒和疼痛,支撐著身子爬起來拿起筆準備再給家裡寫封信,她要告訴妹妹要時刻關注媽媽的病情,等她攢足了錢就送媽媽到大醫院好好治治。她鋪開信箋剛剛寫了&ldo;媽媽&rdo;兩個字,淚水就又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

正在這時,只聽有人敲門。她急忙擦乾了眼淚,開門一看,原來是李紅竹站在門前。自從胡建蘭搬出聖華夜總會那個秘密小屋,李紅竹一直在打聽她的住處,始終沒人能夠告訴給她一個確切地點。今天下午三點多鐘,一個偶然機會,李紅竹從夜總會的一個坐檯女那裡得知了胡建蘭的準確住處,又聽說胡建蘭有病在住處休息,今晚又正好是她休班,所以她吃了晚飯以後,就趕緊趕了過來。李紅竹進到屋裡坐下之後,一時不知話應從何處說起,低垂著頭也不說話,只是落淚。胡建蘭也深感羞愧,不知說什麼好。有頃,還是李紅竹憋不住了,首先開口道:&ldo;姐姐,你搬到這裡,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也不告訴我一聲,你叫我找得好苦啊!&rdo;胡建蘭只是哭泣,半天也不吭聲。李紅竹又說:&ldo;你倒是說話呀,難道你就忘了你這個妹妹了嗎?&rdo;

胡建蘭聽了李紅竹的詰問,忽然大聲痛哭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止住哭聲,淒楚而痛苦地說道:&ldo;我,我,我實在沒臉見你呀!&rdo;說完又大放悲聲,那淚水猶如斷線珠子,噼裡啪啦直往地上滾落。

儘管李紅竹始終深愛著她的建蘭姐姐,但當她得知胡建蘭已經搬出了那個神秘小屋,仍然沒有脫離坐檯女的生涯,她就感到有點無法理解了。所以她直言快語地說:&ldo;姐姐,我知道你是被人害了,可今天你也多少有些自由了,你為什麼還不趕快離開那個鬼地方?這樣下去,以後你怎麼做人,你叫深愛著你的子強哥哥怎麼辦?&rdo;

&ldo;紅竹妹,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rdo;胡建蘭見李紅竹點了點頭,接著說下去,&ldo;紅竹妹,我被人糟踏了之後,我曾下定決心不想活了,恰在這個時候,我連續接到兩封家信,信中說的是媽媽病重無錢治療,弟弟考上

北京大學因為交不起學費又要棄學。先不說我的父親已經過世,我應當擔負起家中老大的責任去培養弟弟和妹妹,就說救我母親的命就需要我去犧牲一切的啊!&rdo;說到這裡,胡建蘭的淚水亦如泉湧,她實在說不下去了。她撲到床上哭了好半天,方又一面哭著,一面往下說,&ldo;妹妹,你……你知道媽媽是什麼嗎?媽媽是我們的生命之本,成長之源,護衛之神。不要說十月懷胎,她是如何含辛茹苦孕育了我們的生命,就是我們在成長過程中,哪一步也離不開媽媽的培育與呵護啊。記得我七歲那年,跟著鄰居孩子上山採蘑菇,回家路上,突降大雨,河水暴漲,正在我們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