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來妝盒。
妝盒是漆鴛鴦盒,兩隻鴛鴦交頸而棲,頸部可以轉動,背上有兩個蓋子,一個繪著撞鐘擊磬,一個繪著擊鼓跳舞,都是描繪皇室婚慶的圖。小妹從盒中挑了一朵大紅的絹花插到了頭上,在鏡子前打了個旋兒,笑嘻嘻地說:“晚上吃得有些過了,本宮想出去走走。”一旁的老宮女忙說:“奴婢陪娘娘出去吧!”
小妹隨意點點頭,兩個老宮女伺候著小妹出了椒房殿。
小妹一邊走一邊玩,十分隨意,兩個宮女看她心情十分好,陪著笑臉小心地問:“今日白天,娘娘都和宣室殿的那個宮女做了什麼?”小妹嬌笑著說:“我們去玩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人可以從很高處掉下來,卻不會摔著,很刺激。”又和她們嘰嘰咕咕地描繪著白日裡玩過的東西具體什麼樣子。說著話的工夫,小妹已經領著兩個宮女,好似無意地走到了滄河邊上。
月色皎潔,清輝灑滿滄河。
一條蜿蜒環繞的飛龍盤踞在滄河上。月光下,晶瑩剔透,如夢似幻,讓人幾疑置身月宮。
銀月如船,斜掛在黛天。
兩個人坐在龍頭上。
從小妹的角度看去,他們好似坐在月亮中。
那彎月牙如船,載著兩個人,遊弋於天上人間,身畔有玉龍相護。
小妹身後跟隨的宮女被眼前的奇瑰景象所震,都呆立在了地上,大氣也不敢喘。
龍頭上鋪著虎皮,雲歌側靠著欄杆而坐,雙腳懸空,一踢一晃,半仰頭望著天空。
劉弗陵坐於她側後方,手裡拎著一壺燒酒, 自己飲一口,交給雲歌,雲歌飲一口,又遞迴給他。
兩人的默契和自在愜意非言語能描繪。
雲歌本來想叫小妹一塊來,可劉弗陵理都沒有理,就拽著她來了滄河。雲歌的如意算盤全落了空,本來十分悻悻,可對著良辰美景,心裡的幾分不開心不知不覺中全都散去。雲歌輕聲說:“我們好像神仙。”她指著遠處宮殿中隱隱約約的燈光,“那裡是紅塵人間,那裡的事情和我們都沒有關係。”劉弗陵順著雲歌手指的方向看著那些燈光,“今夜,那裡的事情是和我們沒有關係。”
雲歌笑,“陵哥哥,我看到你帶簫了,給我吹首曲子吧!可惜我無音與你合奏,但你的簫吹得十分好,說不準我們能引來真的龍呢。”傳說春秋時,秦穆公的女兒弄玉公主,愛上了一個叫蕭史的男子。兩人婚後十分恩愛。蕭史善吹簫,夫婦二人合奏,竟引來龍鳳,成仙而去。雲歌無意間,將他們比成了蕭史、弄玉夫婦。劉弗陵眼中有笑意,取了簫出來,湊於唇畔,為他的“弄玉”而奏。“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將翱將翔,佩玉瓊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顏如舜英。
將翱將翔,佩玉將將。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曲子出自《詩經?國風》中的鄭風篇,是一位貴公子在誇讚意中人的品德容貌。在他眼中,意中人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不管再遇見多美麗的女子,他都永不會忘記意中人的品德和音貌。劉弗陵竟是當著她的面在細述情思。
雲歌聽到曲子,又是羞又是惱。雖惱,可又不知該如何惱,畢竟人家吹人家的曲子,一字未說,她的心思都是自生。雲歌不敢看劉弗陵,扭轉了身子。卻不知自己此時側首垂目,霞生雙暈,月下看來,如竹葉含露,蓮花半吐,清麗中竟是無限嫵媚。上官小妹聽到曲子,唇邊的笑容再無法維持。幸虧身後的宮女不敢與她並肩而站,都只是立在她身後,所以她可以面對著夜色,讓那個本就虛假的笑容消失。一曲未畢,小妹忽地扭身就走,“是皇上在那邊,不要驚了聖上雅興,回去吧!”
兩個宮女匆匆扭頭看了眼高臺上隱約的身影,雖聽不懂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