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大夫過來給何彥沉肩後的那處外傷換藥,他不動,任由醫生在他傷口清理塗抹包紮。
“不……不要……”募地,楚醉在病床裡忽然渾身發顫,不知是夢見了什麼,明明沒有力氣的雙手卻死死的纂成拳頭,何彥沉看見,揮開身後的醫生,不顧還未處理好的傷口,回到病床邊俯首按住楚醉輕顫的身體。
“何先生!你的傷……”
“先別管我,叫昨天那位醫生過來,馬上!”見楚醉滿臉痛苦的轉過頭,像是在忍受什麼極大的痛苦,何彥沉按著她的身子,不讓她有太大動作,又穩住她臉上的氧氣罩,轉頭看向床邊的儀器,一邊按住她,一邊俯首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不……”楚醉眉心越皺越緊,聲音低啞的幾乎讓人聽不清楚,聲帶受損的極為嚴重:“不行……不……”
“只是夢,是夢,聽話,不要亂動。”何彥沉附在她耳邊安慰:“小醉,不管你看見什麼,那只是夢。”
楚醉卻是痛苦的將頭偏過去艱難的劇烈喘息:“爸……別走……別走……”
“等等我……爸……爸……等等我……”
“小醉。”何彥沉劍眉深擰,抬手輕撫著她的額頭,像是哄著孩子一般溫柔:“回來,不要去追他,那裡不是你現在就該去的地方,聽話,回來!”
“不要……爸……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對不起……”
“是我不對……是我……爸……你不要不理我……你等我……等等我……”
眼見她似乎陷在夢靨裡無法回神,何彥沉按住她微弱掙扎的身子,直到醫生趕過來檢查。
醫生給她打了少量的鎮定劑,因她太過虛弱,僅僅很少很少的份量就足夠她重新安靜的睡下。
下午,何彥沉終於疲乏的坐在她病床邊假寐,卻被楚醉隱約的聲音驚醒。
“彥沉……”
很輕很輕,低的如蚊子一般的嗡響,卻驚的他募地抬起頭掃向她睡夢中蒼白的臉。
她彷彿無意識的呢喃了一句,便又繼續安靜的沉睡。
他卻再無睡意,無言的凝視著她蒼白臉下隱約血管的紋路,彷彿是有什麼早已在心間死掉的東西一點點恢復生命,彷彿早已徹底放手的那根線終究還是被她小力氣近乎卑微乞求的輕輕拉扯。
人的潛意識只有在最脆弱的時候才會在面具之下真正的冒出頭來,一如那些埋藏在現實之下的無奈與只有她自己才會明白的痛。
像楚醉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刺蝟,在學會毫不留情的用力刺傷別人的時候,早已先將自己刺的鮮血淋漓直到麻木。
那一絲低弱的彷彿無意識的呼喚,徹底的揪住他死寂無聲的心尖,目光迥然的看著她睡著時那似乎難過悲傷又委屈的模樣,他實在無法想像這兩年她究竟是用著怎樣的力氣去撐起那樣一張冰冷的面具。
看了她許久,何彥沉眉心幾乎要打出一個結來,從冷凝到深視,看著她密長而安靜遮住眼瞼下方的睫毛,想要抽菸,剛將手探入外套裡邊便又空著手抽了出來。^女^生~小說…網最。好*看。的女*生。小*說
有那麼一瞬間他終於清楚這麼二十幾年他遇見一個多麼磨人的小魔鬼,恨極時讓人恨到牙癢癢,恨不得把她抓回手心牢牢纂在手裡折斷她那兩片囂張的小翅膀,愛極時卻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想疼在手裡將她裡裡外外的面具剝除乾淨,將她心底最深處的比任何人都脆弱敏感的靈魂細細呵護在手心。
原來這女人是他的剋星,克的他死死的,任他在外邊如何如何,在她跟前卻永遠都只能這般這般。
一如七歲時他用著如何冰冷如何漠然的目光看著那個氣焰囂張卻笑臉甜美的小姑娘,一如她毫不懼怕的伸手要從他手中搶回氣球,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