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這裡?是指……腦袋?
“我是人嗎?”他倨傲地問。
“呃,不是。”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既然不是,你為什麼腦殘到以為我會乖乖跟你去看啥破大夫?”哼。
這雄妖沒在笑,卻說出嘲弄人的話。
“你的傷不快些治,相當危險,它好嚴重。”上官白玉沒被他的恫喝嚇退,只是淡淡鎖眉,憂心地瞅著他的傷口。
“真正有危險的人,是你不是我。”他亮出十根尖銳烏爪,要是她再囉唆半句,這十根爪子就會狠狠撕裂她。
“殺了我,對你的傷口也沒有益處。”上官白玉拈起手絹,輕按他左肩窟窿邊緣,他“嘶”地抽息,面目扭曲。
該死的女人!
“很疼嗎?抱歉……幸好它沒繼續流血,否則這麼大的傷口,怎能止得住?”上官白玉邊說邊解開毛裘的繫繩,將溫暖的女用狐裘罩在他肩上。外頭如此冷,他衣著單薄,傷處的粗布衣裳也破了大半,根本擋不住風雪。
“你在幹嘛?!給我蓋這種毛茸茸又狐臭味加人類味十足的東西幹什麼?!”他不領情,揮手拒絕。
“我的狐裘才沒有狐臭!”丁香都有幫她燻上好聞的淡香!
“十一年的野狐毛,這輩子洗過澡的次數不到二十次,你說臭不臭?!”他光用聞的,就知道這塊狐毛的年分。
“……”她當然不知道身上這件狐裘的來歷,那是爹在她十四歲時送她的禮物。
他嫌惡地抽抽鼻,掀掀嘴角,露出銳利白牙。“不過比起狐臭,人類的味道更刺鼻。”
他在說她!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明明白白就是在說她!
“我活了十七年,天天都有沐浴更衣,至少洗過六千二百零五次澡,有時一天還洗兩次,哪有什麼刺鼻的味道?!”上官白玉不滿意他的比較方法,更不滿意他嗤笑的表情。
“你臭是臭在你的囉哩叭唆和活久嫌煩啦!”他露出猙獰嘴臉大吼。
上官白玉被吼得縮肩,但那對水燦圓眸可是一點也沒有逃避與他對視。
“我哪有囉哩叭唆?我只是想幫助你,你受了傷,又待在這麼冷的雪中,身子怎麼受得了……”她還是擔心這個。
他閉閉眼,在忍耐。
他見過她這型的傢伙,一顆慈悲氾濫的心,巴不得顯靈救苦救難,最好為了蒼生百姓還肯犧牲小我,整個人被七彩琉璃光團團包圍……那明明是礙眼神族的特色,她這隻小小如沙塵的破人類在跟人家湊什麼熱鬧?!
動動十根尖爪,他在思考現在動手宰掉她會不會省事許多,看她身軀如此單薄,只要右手捉住她手臂,左手朝那又白又細的頸子反向一折,包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她的頸椎碎成粉末……
驀地,手背青筋浮現的雙手被人輕輕握住,他睜開眼,看見她真誠地牽起他的手,神情柔美得驚人,一瞬間讓他誤以為在她身上出現刺眼光圈。
“我知道你排斥人類,但我沒有害你的意思,只是很擔心你的傷。你放心,我找的大夫是自小就替我治病的趙大夫,他不會因為你是妖就不醫治你,他人好、心好,也不會到處宣揚你的事,等你養好傷,隨時都可以離開,我絕對不會再囉唆半句話,好嗎?”上官白玉字字誠懇溫柔。
他面容扭曲。
他受傷是他家的事,他認分地窩在這裡療傷,也用了隱身咒,偏偏她卻能看見他,還纏著要幫他治療傷口!
她為什麼一點都不怕他?
她不覺得他長得很兇惡恐怖嗎?
她不認為他臉上明顯地寫著“此為兇獸,閒人勿近”嗎?
她現在卻溫柔地蹲在他面前,聲音軟軟的試圖說服他隨著她去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