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上。
“到了。”弗朗辛輕聲說道。她摸到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安德魯斯感覺到她的手冰涼溼潤。“往前走。”
安德魯斯不辨東西地跟在她後面,雙腳在木地板上滑滑停停。最後他們停下腳步。安德魯斯隱約看出是一扇門。弗朗辛開啟門說道:“這是我的房間。”然後走了進去。安德魯斯也跟著走了進去。門開啟的時候,亮光照出來,讓他直眨眼。
走進房間,他關好門,靠在上面,眼睛看著弗朗辛。弗朗辛走進小房間,朝一張桌子走去。桌子上有一盞燈亮著暗光,燈的底座是乳白色的,裝飾著鮮豔的玫瑰圖案。她把燈調亮了,整個房間亮堂多了。明亮的燈光下,房間顯得很小。裡面放著一張做工精巧的鐵架床,一張弧形小沙發,沙發的木框架上雕刻著盤繞的花朵,沙發上面放著深紅色的坐墊。房間的牆壁剛用紙糊裱過,牆上掛著幾幅裝框的森林風景版畫。但牆上有幾處畫有鮮花圖案的牆紙已經卷曲剝落,露出裡面光溜溜的木頭。儘管安德魯斯並不知道自己期待看到什麼,他還是有點意外,房間的陳設他很熟悉,這讓他稍感不適。頃刻間他站在那兒沒有動彈。
弗朗辛背對燈光,微笑著。安德魯斯再一次意識到她的眼睛和牙齒亮光閃閃。弗朗辛用手指了指沙發。安德魯斯點點頭,走進房間,坐了下來。眼睛看著雙腳。地上有一塊薄薄的地毯,已經很舊了,上面還有斑斑點點的汙漬。弗朗辛從床旁的桌子前走過來,在沙發上安德魯斯旁邊坐下來。她側過身子來坐著,這樣可以面對安德魯斯。她挺直腰身,雙手放在膝蓋上,在燈光下顯得近乎古板。
“你——你這個地方真不錯。”安德魯斯說。
弗朗辛高興地點點頭。“整個鎮子就我有地毯,”她說道,“是我從聖路易斯郵購的。很快我就會有一扇玻璃窗。灰塵刮進屋子,很難打掃乾淨。”
安德魯斯笑著點點頭。他用手指敲著膝蓋。“你——你來這兒——屠夫十字鎮很久了嗎?”
“兩年了,”她淡然地說道,“在此之前,我在聖路易斯,但那兒的妓女太多了,我不喜歡。”她的眼睛一直看著安德魯斯,似乎對自己說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我喜歡這兒。夏天我可以休息,這裡的人不那麼多。”
他對她說著話,但並不知道自己講些什麼,因為他說話的時候,內心對她充滿了無限同情。在安德魯斯看來,弗朗辛是時代和地域的可憐無辜的受害者,與矯揉造作的風尚格格不入,因而被從一個機械刻板的世界拋到這個面對曠野的荒涼高原上生存。他想起了施奈德。施奈德抓住過她的手臂,並且對她說話放肆無禮。他朦朧地想象著她隱忍著遭受過的種種屈辱。他的胸中升騰起對這個世界的厭惡,他可以在喉嚨裡嚐到這種厭惡。他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到沙發那邊,握住了弗朗辛的手。
“你的生活一定很糟糕。”安德魯斯突然說道。
“糟糕?”她皺眉想了想,“不,要比在聖路易斯舒服。這兒的男人不壞,而且這兒的妓女沒那麼多。”
“你成家了嗎?沒有人可以投靠嗎?”
弗朗辛笑了。“我成家又能做些什麼呢?”她握緊他的手,抬起來,翻過來手心向上。“這麼柔軟。”她說道,一邊用拇指撫摸他的手心,在上面緩慢而有節奏地畫著一個個小圈。“我唯一不喜歡這裡的男人的一件事,就是他們的手太粗。”
安德魯斯顫抖起來。他用另一隻閒著的手抓住沙發的扶手,抓得緊緊的。
“他們叫你什麼?”弗朗辛輕聲說道,“是威廉嗎?”
“叫我威爾。”安德魯斯回答說。
“我叫你威廉,”弗朗辛說,“我想這個名字更像你。”她親切地衝他笑了笑。“你很年輕吧?”
安德魯斯把手從弗朗辛撫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