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鏡子面前審視盛裝的自己。這是自己,卻又分明不是自己。漪瀾抬起皓腕,削蔥般的手指撫上自己的臉,五分像前世的相貌混合了海蘭珠的嬌柔與嫵媚,更是美麗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漪瀾心裡有些忐忑和緊張,這似乎像是自己的婚禮,時隔十年,她也可以擁有一次婚禮嗎?
年近四十的漪瀾有著雙十年華的青春外貌,無暇的肌膚,明眸善睞,丹唇外朗,皓齒內鮮,華容婀娜,氣若幽蘭,看呆了一干的宮女嬤嬤。漪瀾轉身時珠玉碰撞的聲響喚醒了痴愣的費馨,她回過神,將漪瀾扶到梳妝檯前,捅捅晃阿,道:“娘娘,現在讓晃阿來給你梳頭吧。”晃阿在主子封后的時候自是要來幫一把的。
漪瀾點點頭,晃阿向來知曉自己的心意。晃阿嫁人之後,倒是越來越謹慎,先給主子行禮,才手腳麻利的將漪瀾的一頭青絲挽好,道:“娘娘的頭髮真是好,光滑柔順,像那上好的錦緞一樣。如果不是手巧的,還不好打理呢。”髮式以簡單為佳,反正還要戴朝冠
漪瀾綻開笑臉,道:“就你貧嘴。剛剛還規規矩矩的呢,一會兒便露出本性來了。”
晃阿在外人面前架子是端得足的,完全符合一個內務府的管事嬤嬤身份,在主子面前要活潑些,好似還在主子身邊的那段日子。她笑道:“娘娘可是嫌棄晃阿啦?”
費馨忍著笑意,將裝著朝冠的托盤端過來,輕輕推了下晃阿,道:“誰敢嫌棄你?可不要忘記咱們晃阿可是個大官呢,咱們宮裡的一應物事還不是你在管著。”皇太極為了給漪瀾培養心腹勢力,把晃阿的男人提成內務府的二把手。
晃阿也不惱,這些年她的麵皮早鍛煉出來了,道:“咱們是半斤八兩。主子給你定的那位鈕鈷祿家的小兒子可也是不差的。雖說你不是長媳,但那家老太太可是最疼么子的,還能虧了你三奶奶?”
費馨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被晃阿打趣得滿臉緋紅,道:“你嫁人後嘴皮子越發沒有遮攔。今天是娘娘的大好日子,我不跟你置氣。”
漪瀾笑著打斷兩人的話,道:“你們可快點吧,在那裡聊的熱鬧,可忘記了你家主子穿了好幾公斤的衣服呢,難受的慌。”
晃阿和費馨對視一眼,雙雙行禮道是,晃阿捧起朝冠,小心翼翼的給漪瀾戴上,漪瀾頓時覺得脖子抽抽的疼。皇太極那邊打發喜順來催,晃阿和費馨連忙扶著漪瀾朝太和殿走去。三寸高的花盆底鞋穿著就像在踩高蹺似地,身上的衣服首飾的又重,還好有人攙著,不然走不走得動都是個問題。
待上了鳳輿,漪瀾便保持著端莊的姿勢,裝作木頭人一動不動,她實在害怕閃了脖子。全副皇后儀仗迤邐而行,一路上掛著紅綢,穿戴一新的宮女太監跪伏於地。鳳輿駛到太和殿臺階,費馨和晃阿扶著漪瀾下去,拾步而上,緩緩走入正殿。文武百官、宗室親貴們都於殿內跪迎皇后,這還是他們首次近距離的看見漪瀾,當然也是最後一次。皇太極此時高坐龍椅之上,看漪瀾跪在香案前的蒲團之上,恨不得立刻把這個讓人魂牽夢縈的女人揉進懷裡,擋住眾人驚豔的目光。
冊封詔書很長,咬文嚼字的,時刻惦記著脖子的漪瀾沒有聽得很清楚,只聽見一句“深得朕心”。囉嗦的長篇大論一完,皇太極就步下丹陛,親手將漪瀾扶住,他看出漪瀾的不適。兩人一起走上去,皇太極坐回龍椅,漪瀾坐上鳳椅。上任不久的禮部尚書范文程退後兩步,高聲道:“親貴大臣,朝拜皇后娘娘。”
漪瀾轉轉僵硬的脖子,給皇太極投了個可憐兮兮的眼神,惹得皇太極把漪瀾的小手抓在手心裡不斷揉捏安慰。叩拜之後,鑾儀衛手捧著金冊金寶,出了太和殿向永壽宮走去,那裡自有內侍女官跪接,不過片刻,鑾儀衛返回,范文程見沒有出任何的差錯,開口高喊:“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