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雜,雖說雲卿自小拋頭露面慣了的,蒹葭也覺不妥,示意她直接去見孫成。雲卿見三個小學徒都纏著趙掌櫃,想來打了招呼也沒法子好好說話,便只遠遠兒點了個頭,由著一個沒見過、極熱心的夥計招呼她們,蒹葭開門見山說:“咱們是嵐園過來的,因牽扯到除夕和上元兩批節慶燈籠的錢,怕是需得親自和孫東家說了,勞煩小哥稟明瞭去。”
那夥計聽蒹葭言語便知只是個丫頭,但見她穿綢掛錦,鑲金戴玉,不怯不懦,舉止高雅,又念及是嵐園的人,便不敢怠慢,忙先將她們請去了百結花廳。不多久,果真聽到腳步聲,雲卿起身欲迎,卻聽那腳步聲停在了門口,同時孫成的聲音傳來:“那裡頭坐著的是嵐園的小姐姑娘,二位進去是否不妥?”
外頭安靜了片刻,只聽一個男子聲音呵呵笑道:“既是出了門穿街過巷到蘇記,想必早就是拋頭露面了,怎又在乎咱們兩個?況且孫東家不也是男子,孫東家見得女客,我們竟不成?”
沒等孫成作答,另一人也油腔滑調地幫襯說:“我這哥哥性子耿直,素喜實話實說,孫東家萬不可生氣。倒是有一句實話撂在這兒,孫東家若早日答應了咱們,何須這樣一天三回地動著怒,回頭傷了身再埋怨到咱哥倆身上,反倒傷了和氣。”
孫成竟也不怒,冷冰冰說:“放心,有蔣家大小姐在前頂著,怨也怨不到你們頭上!”
“喲,這話說的!”後一個開口的男子笑嘻嘻說,“幾時曾提過蔣大小姐了,孫東家說笑了不是?”
雲卿聽得有意思,便喚:“孫東家,謝你好意,直接請進來便是。從前七夕斗燈,滿城人都見過了,在乎這一個半個的?倒叫我也見見蔣家大小姐調教出來的人,開開眼呢!”
097 蘇記
隔了很久孫成方緩緩推開門,臉上仍是大為不悅卻隱忍不發的僵冷之色。孫成跨過門檻,身後便有二人跟了進來並關上了門。雲卿端坐喝茶間略略看過,只見一人身長八尺,高大精壯,方面闊臉,劍眉星目,端的是威武霸氣,只是黑著臉一臉冷淡,另一人本是尋常身量,但站在那人旁邊反被襯得猴兒瘦,又眯了眼嘻嘻笑著,倒透著刁鑽精明。橫豎兩個都不好打發就是了。
“問小姐安。”瘦的先嘻嘻笑了行禮。
“孫東家親自陪著二位,可見是要緊的客了,”見孫成自顧自坐了,雲卿開門見山說,“只是不知要如何稱呼。”
“賤名如何敢汙了小姐的耳。”
雲卿不免笑了,心說方才在門外言語都說透了,如今進了門反倒分外客套起來,也不嫌沒趣兒,奈何真真覺得這二位十分有意思,便順著說:“不敢當,畢竟是蔣大小姐手下當差的人,如此說豈不折煞了我!”
那瘦子便嘿嘿一笑,弓著腰恭恭敬敬答:“雖不知關蔣大小姐什麼事,卻謝小姐給足了咱們兄弟臉面,也就不便妄自推拒了。我名何路平,我這位哥哥姓第,單名一個午字。”
雲卿點頭笑了,一面並不起身,一面卻十分客氣地說:“我原也不過是客,仗著與孫東家薄有交情才敢不經主人相讓就入了座,只是如此一來,竟不能請二位爺入座了,煩請體諒則個。”
那何路平臉上始終掛著笑,分外恭敬地說:“小姐何須說這話!小姐何等身份,咱們又是什麼身份,自然是小姐坐著咱們站著的理兒。”
話才說完,便聽一旁的第午不冷不熱哼了一聲。
雲卿更覺有趣,便問說:“第爺可覺有什麼不妥?”
第午卻一臉厭棄,並不作答。雲卿便兀自一笑說:“是了,第爺瞧不起我拋頭露面穿街過巷呢。只是咱們物華多是商賈之家,但凡學做買賣的小姐,十個倒有八個出入過鋪子。我本賤民,不敢妄自尊大,哪裡敢以深閨小姐自居?況且尊貴無雙、豔絕物華的蔣大小姐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