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多了起來,“得意兒,問一聲船伕,到斷橋那兒能不能靠岸停一停?”
得意兒勸道:“爺的腿……還是在船上看看罷。”
胤祥雖寬厚,決定的事卻是不會輕易動搖,“難得來了,下去走走也好。”
船家靠了岸,得意兒率先跳到了岸上,小心扶胤祥上岸後,他又回頭囑咐船家在此等候。胤祥伸了伸腰,又伸手撫弄一下帶著雨露的初新柳條,心裡更覺下來走走的主意不錯。他沿著青石板的臺階一路慢慢步上,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清新,還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有幾個小販趁著雨歇,紛紛擺出了貨攤叫賣。胤祥饒有興味地看了看,隨手拿起一支竹笛正想問一個價錢時,得意兒在他身後趕過來道:“奴才一回頭就不見了爺,好懸沒給嚇死。”
胤祥一笑,回頭道:“我這會兒又走不快,你怕什……”他眸色一凝,看著才剛過去的藍衫女子失了言。藍是極輕淺的藍,似流水而過,烏黑的長髮挽成髻子,用纖巧茉莉點綴其中,因她走得快,他也沒看清面貌,可是這身段,這背影,他從小見得熟的,決不會認錯。
“小白!”
那女子似乎未聞,只一味向前,胤祥又叫:“從容!從容!”行人紛紛駐足,只有那女子,依然未停腳步。胤祥發急要追,可膝蓋卻是連綿幾下針刺,得意兒急忙扶住他道:“十三爺,那個……那個小瞎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胤祥甩開他的手,“那個明明就是她,快追,替我追。”得意兒答應一聲,急忙跑步向前,可是行人眾多,他對這江南小道又不熟悉,繞了半天,只能泱泱而回,“十三爺……”他一攤手,胤祥的拳頭緊緊攥起,他不會看錯,那個是她,一定就是她!
從容在井臺後躲了許久,直到看見得意兒來回三次,終垂頭而歸時,她才託一託懷中的小女娃,疾步往另一條相反的道走。
“娘,我們不回去麼?”
從容搖首,那女娃勾著她的脖子,甜膩膩道:“那我們是去找爹麼?”
從容柔和一笑,伸手理一理她剪得整齊的額髮,道:“也不是,娘要去買了鹽再回去。”
小女娃轉了轉墨團般的眼珠,“賣鹽的王叔不是在後頭巷子裡麼,娘怎麼往前走?”
從容咳一聲,掩飾道:“娘還要去前面看一看布料。”
小女娃聽了,咧開小嘴笑嘻嘻道:“娘是不是要為惜兒做新衣裳啦?惜兒的生日就快到了呢。”
從容嫣然,點點她的小圓鼻頭道:“小機靈鬼。”
惜兒開心不已,摟著從容的兩條小藕臂就越發得緊,“娘,我們快去!快去!”
從容心裡一時仍是未定,她的腳步比往常更急,走路時也不甚安心,常常回首。惜兒跟著她回過頭,往後看道:“娘是不是認識那個人?”
“哪個人?”從容腳步不停。
“就是那個追我們的人。”
從容心裡一亂,“又胡說了,人家哪有追我們,是在追別人呢。”
惜兒嘟起小嘴,側首看她道:“那還有一個呢?”
“還有哪個?”
“就是那個高高的,叫娘名字的人。”
從容想起那聲“小白”,思緒就有些飄遠,直到惜兒伸出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過神道:“那人在叫小白,娘又不姓白。”
“可娘不是叫從容嗎?”惜兒歪著頭,一臉認真,“惜兒聽爹這樣叫過的,娘為什麼不答應他?”
從容怔了怔,含糊道:“同名同姓的多著呢,他是在叫別人。”
“是麼?”惜兒似乎很失望,怏怏地將小腦袋靠在從容的肩頭,“娘,為什麼阿狗、小豹子的家裡都有很多人,一到過年就熱鬧得很,而我們家,就只有爹和香香姨呢?”
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