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的事實粉碎和摧毀,他亦在牴觸自己,比自己尤甚!
於是,看著他想盡辦法躲避著自己,自己則只有在曉雲軒裡低嘆,嘆自己那場只能無奈放下的刻骨銘心尚未成形的初戀,嘆自己無力亦無法改變的婚姻。更嘆不知自己和他會這樣彼此冷漠以待到哪個年月?!
只是,想東想西想一切,卻萬沒想到他今日會無情冰冷的突如其來對自己加以質問,無理到極點,全不顧自己病體虛弱的身子。還有那無情的一拂,帶起那如水滴玉盤般的零亂聲音——那時,直覺那響聲如數把小刀,一刀刀刺向自己的心窩。偏自己又做聲不得,只好埋著頭細品他那話中隱含的意思,哪有心情想,一時不覺已潸然淚下。
有心才能妄想,我心已死,哪存妄念?最後黛玉這樣思道。
“姑娘,”正輾轉思嘆,雪雁、五兒小心的推門進來。雪雁攏著手走至黛玉榻前:“方才我和五兒按您的吩咐找人打聽了一下,宮內的訊息,賢德妃路途遭遇風寒,病情不穩,如今皇上聖心焦慮,已令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太醫時刻不離鳳藻宮,全力以赴救治咱們娘娘。”
“還有,聽說大明宮總管戴權前去賈府傳旨——,著咱們老太太和太太明日進宮省視咱們娘娘。”五兒接著道:“這樣是不是說明那天的訊息是假的,那個抱琴想多了呢?”
聞言黛玉於悲傷中看定她們兩個:元妃的事她們並不知底細,只以為是抱琴說了一些危言聳聽的話語。
黛玉幽幽思道:果然單純一些的好,不必為諸多事煩心。打定主意的黛玉不打算告訴她兩個元妃已謝世的真相,這樣的事,還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是這樣?那敢情好,元妃姐姐病中肯定思念親人,”黛玉強忍悲意開口:“只是我不能相見卻是憾事,只恨我的病來的不巧,若能陪老太太和舅母一起去該有多好。”
“探過娘娘,再著人請老太太和太太可好?”五兒天真的開口:“賢德妃是重病,姑娘您也病得不輕。”
黛玉的心一跳,隱約覺出這話似含著不吉的色彩,可是怎能怪她一個不知情的人,便強笑:“這倒不必了,內庭有內庭的規矩,我們不能破例。”
“不如你們兩個設法幫我帶一封信出去,要親手交給老太太,”黛玉強撐著想坐起:“讓老太太轉交兩位舅舅。”心念一動黛玉開口。
“這也不是什麼難的,我明日就守在鳳藻宮附近,一定會設法見老太太一面,”雪雁古怪的看黛玉一眼:“那姑娘是不是要提前將字兒寫好?”
黛玉點點頭:“你說的是——去拿文房四寶來。”
雪雁便忙去了,一會兒就將筆墨紙硯盡數拿來。黛玉從中細心選擇了精巧鮮麗的胭脂色,那顏色像極了元春頸上的血痕,黛玉不免有些手顫。但哪容她再悲傷,略想一想就在榻上一揮而就,寫完又仔細封好,小心交於雪雁:“我明日可能沒有機會再囑咐你,你一定要將它傳到。”
雪雁鄭重的點點頭。
黛玉因寫了字而有些氣喘,五兒扶她躺下。
很快迎來夜晚,水溶卻再也沒有出現。黛玉愈發心灰。
只是太醫院的藥卻一分不差的送到,更有幾個太醫來為自己慎重看診:直說是奉了北靜王的命令。黛玉只是淺淺笑著,隔著聯珠帳任他們為自己忙活。
一夜無話,第二天很快到來,巳時初雪雁就去了,聽說賈母和王夫人已到了鳳藻宮。
這裡黛玉獨躺重華宮擔憂:外祖母年事已高,若親眼見大表姐冷冰冰躺在鳳藻宮的場面,會不會一下子承受不住,黛玉實在拿不準。
怕什麼來什麼,不提黛玉如何,單表雪雁,在鳳藻宮附近的梅林中冒雪等了大半個時辰,尚不見鳳藻宮有人出來,便暗想:原來這皇家親人會面,也是可以格外容情的,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