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維鎮不算很大，坐落在小金川高高的河岸上，只有一條不長的小街，幾家破舊的店 鋪。往上再爬一個小坡，才是村子。村子也不上百戶人家，藏漢雜居，房子是兩層或三層的 簡易木樓。惹眼的恐怕要算那座金瓦紅牆的喇嘛廟了。這時夕陽的紅光正照著喇嘛廟的金 頂，顯得一片金碧輝煌，比起那些破舊的農舍，真是不啻霄壤。紅四方面軍的同志早已把房 子騰出來，師長王大山和夜老虎團團長馮明把韓洞庭他們領到喇嘛廟裡。

警衛員們早把喇嘛廟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大銅壺水滾得格盪檔的。大家坐下一邊喝茶， 一邊說話。

韓洞庭看四方面軍這兩個幹部都很年輕，就問：

&ldo;王師長，你今年多大年紀了？&rdo;

王大山伸出兩個手指頭，哈哈一笑說：

&ldo;不多不少，整整二十歲了！&rdo;

&ldo;哎呀，二十歲就當了師長！&rdo;

韓洞庭、黃蘇和金雨來都用驚奇的眼光望著他。王大山笑著說：

&ldo;部隊傷亡太大，無非是矬子裡拔將軍吧！不久前我還是夜老虎團的團長，現在由他接 替我了，他今年也不過十九歲。&rdo;

說著，他順手向馮明一指，馮明不好意思地又是頭一低，靦腆地一笑。王大山笑著說：

&ldo;你瞧，他就是這個姑娘樣子！在川陝蘇區反六路圍攻的時候，他帶一個營夜摸，連續 衝垮了敵人好幾個團；有一次被敵人幾個團包圍了，眼都不眨一眨；可就是怕見生人，一說 話就臉紅，你們瞧，就是現在這副樣子！&rdo;

大家哈哈大笑。馮明的頭更低下去了。韓洞庭注意地望了望他，圓圓的臉盤，大大的眼 睛，確實象一個姑娘。

&ldo;你們方面軍的總部現在哪裡？&rdo;黃蘇問。

&ldo;在北面理縣、茂縣和汶川一帶。&rdo;王大山說，&ldo;我們就是在那裡接到命令來接你們 的。徐總指揮說，你們大約過了瀘定橋了，讓三十軍政委李先念同志帶領幾個師到天全、寶 興一帶接應你們。大家一聽中央紅軍來了，毛主席、周副主席和朱總司令都來了，高興得一 夜沒睡好覺…　&rdo;

&ldo;汶川離這裡多遠？&rdo;

&ldo;大約三百二十多里。&rdo;王大山說，&ldo;一路上都是大山，我們還過了一個大雪山，叫虹 橋山，這個山怪得很，我們在山下熱得汗流不止，到山上就是雨雪冰雹，大家都變成雪人 啦。可是大家情緒很高，懋功有鄧錫侯兩個營，被我們很快就消滅了。想不到你們來得這麼 快。昨天紅四團下山，雙方反覆吹號聯絡，我們還以為是川軍呢！昨天晚上很多同志硬是睡 不著覺，天不亮就爬到山坡上瞭望，才把你們盼來了…　&rdo;

韓洞庭、黃蘇、金雨來聽了，心中十分感動，紛紛傾吐了一方面軍指戰員同樣的情感。 話就象抖線繐子似地一抖開就收不住了。韓洞庭他們談起了從江西出發穿越五六個省的艱險 經歷，王大山從離開鄂豫皖談到三千里轉戰，又從穿越秦嶺、大巴山談到創造川陝蘇區以至 西渡嘉陵江，他們的情感完全融匯到一起來了。

正當談得熱烈時，警衛員把飯端了上來。原來王大山他們買了幾頭氂牛，大塊的牛肉早 已燉好，飯食則是藏區的青稞、玉米麵糊糊。大家吃得分外香甜。顯然，韓洞庭他們已有好 多天沒有吃這樣的好飯食了。

飯後，韓洞庭他們離開喇嘛廟回到團部休息。路上，見杜鐵錘和小李滿面含笑興沖沖地 走著。杜鐵錘的手裡提著一雙毛襪子，小李的手裡拿著一件毛背心。黃蘇怕他們犯紀律，就 停住腳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