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把情況扼要說了一遍。朱德聽見三十四師還被包圍在新圩以東，臉上的笑容頓然 消失，陷入沉重的思慮中了。

&ldo;總司令，你看怎樣才好？&rdo;

朱德沉吟了半晌，抬起頭說：

&ldo;我看也只有讓他們突圍。&rdo;

&ldo;路線呢？&rdo;

朱德走到地圖前，思慮了好久，說道：

&ldo;最好還是在紅樹腳和新圩之間，乘敵不備突破敵陣，然後由界首以北渡江。&rdo;

&ldo;這要有一個條件，就是必須繼續保持界首一線在我們手裡。可是，敵人明天很有可能 會攻佔界首。&rdo;

&ldo;是的，這是有困難的。&rdo;朱德點點頭說，&ldo;另一條路，就是突圍之後，從興安以南渡 江，然後繞回主力。&r;

&ldo;這條路怕不行。&rdo;薛楓插話道，&ldo;我們剛才向老百姓做了調查。興安以南雖可徒涉， 但西進的道路比較少；而且往西去桂林河不能徒涉，困難也是比較大的。&rdo;

室內一時沉默無語，三個人都陷入焦慮之中。

這時，外面有一陣急驟的腳步聲，接著機要科長跑了進來，一連聲說：

&ldo;聯絡上了！三十四師聯絡上了！&rdo;

周、朱心中驚喜，臉上立刻堆下笑容，忙問：

&ldo;是三十四師嗎？&rdo;

&ldo;是的，是的。&rdo;

機要科長說著，立刻遞過電報。周恩來接過一看，一對濃眉馬上皺了起來。他接著將電 報遞給朱德。這電報是如此簡短，除了電頭電尾，只有八個字：&ldo;處境危急，請求指示&rdo;。

下面署著陳樹湘和師政委的名字。

短短的電報，使屋裡的空氣更加凝重，似乎又增加了一倍的壓力。周、朱二人一時無 話，顯然都感到為難。因為&ldo;指示&rdo;容易，而從重重包圍中突破敵陣，渡過即將被嚴密封鎖 的湘江，卻是多麼困難。

&ldo;請首長快下決心吧，呆一會兒恐怕又聯絡不上了！&rdo;機要科長催促道。

朱德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走了幾個來回，然後停住腳步：

&ldo;那就只有讓他們走我在一九二七年走過的路吧！&rdo;

&ldo;你說的是打遊擊？&rdo;周恩來問。

朱德點了點頭。

&ldo;我看也只有這樣。&rdo;周恩來想了想說，&ldo;第一步還是要他們突圍，於鳳凰嘴一帶渡 江，歸還建制。如果確實做不到，就可以依據興安以南的山地，團結瑤族人民發展遊擊戰 爭。&rdo;

朱德點頭表示同意。周恩來立刻從皮包裡取出一個用樹枝綁著的小鉛筆頭，親手起草電 報。寫好之後，又看了幾遍，然後遞給朱德，說：

&ldo;總司令，你簽字吧！&rdo;

朱德簽了字，就遞給薛楓：

&ldo;好，就這樣發出去吧！&rdo;

當薛楓拿著電報和機要科長走出去的時候，周恩來捂著胸口，心裡覺得很不好受；因為 他很清楚，等著陳樹湘和他的紅色戰士的，是一種艱險難卜的命運。這時，在周恩來的面 前，又出現了湘江，那漂著屍體、檔案和圓圓的竹斗笠的血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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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紅飄帶 （四）

世界上的事